「上班?」她又露出狐疑的表情。「是出門做生意嗎?你們胡人說話的方式好奇怪呀!」
「是……」他正欲開口解釋,忽而念頭一轉,心想這也算是做生意的一種,於是他吞下原本要說的話,不再和她爭辯。「沒錯,上班也算是一種生意。怎麼?你有事找我嗎?」
「我昨晚想了一整夜,有個問題想請你——」她欲言又止。「請你幫忙,就是……你可不可以幫忙我回家?」
「回秦州?」黃河生愣了一下。天吶!他還不知道秦州在哪呢!這種情況下,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幫她,更何況他的目的還沒達成,怎能把她送回家?
「對!我家離黃土高原很近,是一個叫梅鎮的地方。」她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好,我來想想辦法。不過,在送你回去之前,你先好好待在家裡,沒事不要亂跑。」說完,他打量了她一下,發現她還穿著他那件條紋衫。
「對了!我昨天找了一些衣服給你,你可以穿穿看,不要成天老穿著這件。」
「不會呀!我覺得這件衣服挺好看的,又能遮住手腳,挺適合我的,比起你堆在門口那些,又是露出手臂,又是露腿的好多了。」她作了個噁心的表情。「你們胡人穿的衣服可真是夠大膽的。」
「你——」黃河生脹紅了臉,真是「好心沒好報」。於是他口氣冷漠了下來。「隨你高興,我只要求你,在把那件睡衣穿得發臭前,換下來。」
「是的,黃公子。」
「好,我出門了,你可別再『放火』了,希望我回來時,這個房子還在。」他半帶嘲諷地道。
說完,黃河生便快步走出家門。
等黃河生一走,玉兒才如釋重負地坐在沙發上。她拍拍座椅道:「這皮球坐起來還挺舒服的。」她歪頭一想,搞不好這又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可別坐壞了,於是她又起身,坐到地毯上。
摸著地上的長毛地毯,她覺得舒服極了,於是乾脆躺了下去。
「感覺好像家鄉的草地,胡人的地毯織得真好。」她喃喃道。
不知過了多久,她緩緩地沉人了夢鄉——
忽地,一連串剌耳的聲音吵醒了她。
「鈴——」電話鈴聲大作。
這是什麼聲音?玉兒驚得向下張望。
正當玉兒手忙腳亂的在尋找聲音來源時,忽地腳一勾,不小心踢翻了電話機。電話那頭隨即傳來一陣講話的聲音。
「喂喂——黃河生在嗎?」
咦?是幻覺嗎?竟然有人在那個小小的話筒上對著她說話?玉兒張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誰?是誰躲在那!快出來,否則本姑娘對你不客氣了。」玉兒朝著牆壁四周喊道。
「你——你是誰?你在河生家幹麼?」話筒那邊也傳來了聲音。
這下子,玉兒更緊張了,這人到底在哪?她正想要到二樓去找時,不小心絆到了電話線,插頭掉了下來,聲音才停住。
「小偷,不要跑!」玉兒奔上二樓,跑進臥室,浴室、陽台……發現聲音不見了,才小心翼翼地走下樓。
這時,大門出現了{{zz的聲音,而後一個人影便晃了進來,玉兒連忙衝下來,不由分說,便是一踢。
「啊!」對方慘叫一聲,跌倒在地。
「大膽狂徒,竟敢擅闖民宅!」玉兒大喊一聲。
「等等——是我——」
咦!對方的聲音怎麼這麼熟悉?玉兒愣了一下,再仔細一瞧——
「是我,黃河生。」黃河生按著頭,緩緩轉過身。
「黃公子——」玉兒瞪大了眼睛。「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我還以為是小偷呢!」
「小偷?」黃河生頓時啞口無言,她才是曾溜進他家的小偷咧,沒想到此刻竟反指他是小偷。他不禁輕歎一聲,按著被踢疼的頭部道:「我是回來拿東西的。」語氣中隱隱有些怒火。
「對不起。」玉兒連忙上前扶他。「剛才家裡突然傳出一陣人聲,我以為是小偷進來,而且那聲音聽來像是個女的。」
黃河生蹣跚地走進客廳。「什麼女的?」他摸摸頭上腫起的大包,忽然看到地上被踢翻的電話機,不禁啞然失笑。
「你是不是聽到電話鈴響?」他開口問道。
「是有種響聲啦,然後有個女的問你在不在。」玉兒努力回想。
「小姐,請問小偷會問主人在家嗎?」黃河生歎口氣,顯然對她大驚小怪的個性,已經見怪不怪了。
「應該不會吧。」
「那就對了。」黃河生彎下腰撿起電話。「那聲音是從電話裡傳出來的。」他耐心地解釋著。
「這種東西呢,是傳遞訊息用的,即使你人離得再遠,也可以用電話相互交談。」
「這麼神奇呀!」玉兒嘖嘖稱奇。
「所以啦,把這個插頭插回去,以後你聽到電話鈴聲,就別再大驚小怪了。對了!如果我不在家,你也別去接,好嗎?啊——」他忽又覺得頭上隱隱作痛。
「怎麼了?你還好吧?」玉兒感到十分歉疚。「我去拿熱毛巾。你快躺下。」她讓他在地毯上躺下,接著又跑到樓上,一個人忙進忙出的。
「啊——」忽然樓上又傳出玉兒的尖叫聲。
果然不出黃河生所料,這女的一副笨手笨腳的樣子,這下不知又出了什麼事。
「喂!你還好吧?」他朝樓上喊。
「沒事、沒事。」玉兒大聲回道。
半晌,玉兒自樓上飛奔而下,一條熱騰騰的毛巾已往他頭上蓋去。
「哇!」黃河生連忙彈坐起來,那「滾燙」的熱毛巾燙得他頭皮發麻。「你想謀財害命吶!」
「對……對不起。」玉兒急忙把毛巾拿起來,用手扇著。
「你的手……」黃河生這下才看見她發紅的雙手,不禁緊張地抓住她的手腕,原來她為了把毛巾弄熱,竟把手給燙傷了。「你燙傷了,快!用冷水沖。」
語畢,他迅速抱起玉兒奔向浴室。
玉兒還來不及想清楚,人已經在黃河生懷中。
這……受傷的不是他嗎?玉兒不解。漸漸地,她在他的胸膛中彷彿又聞到那股熟悉的煙草味,而且,她的臉就貼在他的胸膛上,她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胸口的溫熱及聽見心臟跳動的聲音。她從未如此靠近一個男人,即使是她的爹或大哥,也是保持著距離,相互以「禮」相待。而今,這個陌生的男子,竟然如此大膽地把她抱在懷裡,若在以前,她一定會對對方「飽以老拳」,可是——此刻她竟然毫無抗拒之力,反而有點喜歡窩在他懷裡的感覺,那麼令她感到安全、迷惑及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