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怪自己早知柯亞男率直、急噪的個性,事先得清楚自己喲表達什麼,事情該怎麼說。
走在雨夜裡,那種無助的孤單和雨水一同淹沒了她,踱回大樓側門,好像最後總只有這輛冰冷的摩托車等她回家,似乎這七年來所有的寂寞,在這一夜洶湧地朝她席捲而來。她像一個孤寂的幽靈找不到人對話,找不到屬於自己的依靠,她不僅在愛情上徹底失敗,就連友情也處理得一塌糊塗。
發動機車,馬路夜行的車輛比日間急快,往往在輪側激起一攤攤水紋。記得從小就愛淋雨,每次淋雨都特別詩意且浪漫,沒想到雨也有那讓你很相同它好好痛痛快快哭一場的時候。
奔馳雨中,任由雙手濕冷而麻木僵硬,殷深深的心卻比打在身上的雨絲還要濕寒,經過車行匆匆的街道巷弄,所幸她還有一個尚可稱得上家的地方可以回。
折入巷弄,單手笨拙的剎住車子,連帶動作遲緩的立穩車身,冷冽的寒意似已沁入骨髓,一陣陣寒顫使得殷深深幾乎無法準備將鑰匙插入鎖孔。
忽然之間一個龐大的身軀向她移近,殷深深一時還以為她頭上的天空已經停止掉眼淚。
仰起頭,那個身軀像一個巨大的磁石般將她吸了過去。她唯一能的擺弄是撲向他。牧可風在雨中為她撐起一把傘,雖然她全身早已濕透,但這傘下的天卻分外溫暖。
就這樣,他們相處,知道殷深深身上的雨水把牧可風衣服濡濕,她冰涼的肌膚碰觸到他溫暖的胸膛,她悸動了下。
牧可風接過殷深深手中的鑰匙,打開柵門,雨聲催促著兩人近了屋,一陣關門聲後是另一場傾盆大雨,著是天空肆意的宣洩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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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快喝杯熱茶。」
殷深深用熱水徹底衝去全身的寒意,泡了壺熱水,端近客廳,她的矮桌的一側坐下,斟滿香茶,一旁是已用毛巾拭去身上水漬的牧可風。
「你要不要也洗個澡,看你身上的衣服還濕著,這樣會著涼——哦,我有比較寬大的浴袍,你可以暫時穿一下。」
此話一出,殷深深卻又羞紅了雙頰,她沒別的意思,只是擔心他穿著濕冷的衣服容易感冒。
「不用。」
殷深深將一隻盛著熱茶的杯子往前推,兩人同時端起茶杯啜著香茶,卻是有好一陣子讓這種沉默的氣氛顯得有點尷尬,大雨打在屋頂上,細密的敲擊著鼓著血液的流竄很心跳的震盪。「我——」
「我——」
兩個單詞從兩張雖飲過茶卻仍乾澀的口裡吐出來,瘋狂的雨聲擊碎此刻所有與冷靜有關的思潮。
「我先說。」殷深深緊握著杯子。
「你先說。」牧可風的聲音並不似殷深深那般緊張。卻有明顯被壓抑過後的急促。
「你還在——生氣嗎?」殷深深不敢看對方的眼睛。
「知道了那麼多——跟我有關的隱私——真的讓你獲得快樂嗎?」牧可風嘲弄道。
「沒有——」殷深深仰起頭,那雙眼睛不似雨中那般溫柔,是受傷,是無奈而憤怒的。
「算了。」又是那款冷然的輕笑。「那是誰都有的好奇心。」
「不,不是好奇心,絕不是——」殷深深喘息著,「我是在著屋子裡發現這些信的,原來只想看看是誰所有,是不是重要,是不是該還給失落那些信的人。可是,當我打開信紙,看了第一行,我便忍不住一直往下看,這裡面沒有特別華麗的辭藻,沒有甜言蜜語式的誓言,,我卻是被那種平和的分享,屬於生活的感情說打動,我才會想把他們在我的節目裡念出來——因為收件人的姓名,我找到了這故事的女主角,卻仍然對寫這信的人一無所知——尤其我並不想知道他是誰,因為我害怕知道他——現在還孤獨寂寞的在某個角落裡過他的生活。因為我知道他深愛的女人嫁給了別人,他該怎麼辦?他帶著傷該去哪裡?而五年的時間能讓一切都變成過去?其實——我寧願不知道那個人就是你,那太沉重了——」
殷深深有種狂亂中的冷靜,是雨的鼓舞讓她奮不顧身地說出這些話。
一雙手掌緩緩地扶起她的臉頰,溫潤的吻隨著灼熱的視線如雨點般落下。
「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我要你——」牧可風已用身體、用呢喃的吻壓住殷深深。
「為什麼——」殷深深的淚卻滾下來。
「我喜歡你——」
不是每個人都會被喜歡著——我願意——即使喜歡並不能代表全部的愛。殷深深在狂烈的擁抱中在心裡吶喊著,如果這算是一種慰籍,一種退而求其次的選擇,她也都無法逃離對愛情的臣服。
這屋子是充滿這男人和別的女人愛的牢籠,被她自己釋放出來的神怪終於選擇了將她毀滅的誓言,愛了——就算是粉身碎骨也無所謂,她對自己這麼說,任隨著牧可風激狂愛撫和需索。
他的身體像一團火,幾乎把她燒成灰燼,連這場暴雨都平息不了。
這場雨一直下到曙光拼了命想穿透厚厚雲層的那一瞬才靜止下來,也把一夜的纏綿和糾結帶入一種平緩的呼吸起伏。
殷深深枕著牧可風的心跳聲沉沉睡去,帶著付出的疲勞和初識的歡愉進入夢境。
肉體的解放後,牧可風擁著懷中細嫩的身體偏偏無法入睡,大雨過後的瀰漫著清新的鎮定。能不能不管做什麼後都不後悔?他對自己毫無把握。
冷空氣中飄著女孩的髮香,這款香味充塞著牧可風每一個細胞很毛孔。因為不安,因為不確定,他更加緊實的摟住一度有細微蠕動的身軀。
天色中逐漸漫開晨曦光暈,雲層再厚也無法阻擋白天降臨大地的腳步。
倦了,累了,他不是每次都在這女孩的身上尋到某種依靠和撫慰?殷深深的呼吸聲有催眠的魔力,牧可風突然覺得眼皮好沉,呼吸好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