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風天齊的眼裡因想起往事而佈滿悲傷。事實上,這十多年來他不時的在後悔當初的決定。
「我不想聽這個。」仇典爾揮手拒絕他誠意的道歉,十幾年來再苦的日子他都熬過了,他不在乎有沒有他的道歉。
十多年的傷口,他一直以為早在歲月的流逝下完全癒合,從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他必須親手將它再度揭開,這才發現,歲月撫平了傷口,卻掩不了痛楚。
如果可以,他寧願不要來面對風天齊。但是,為了虹,他心甘情願做任何事,既然虹認定這道舊傷疤會是他們的阻礙,他就要徹底的將它解決。
「我只要知道為什麼。」他重申一次問題。
看到他臉上的倨傲,風天齊既高興又心疼;高興的是他沒有因為過往而誤入歧途,反而練就一身的本事;但更心疼他成就這一切背後所忍受的打擊和孤獨。
「是你義父要求我這麼做的。」
「我義父?」仇典爾總算定眼看向他,想從他眼中看出一點端倪,義父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他的出發點也是為你好。」
風天齊的目光望向這處,慢慢的說出當年的協定:
「那一場爆炸發生後,只有距離爆炸點最遠、正打算離開的我,還有被你父親保護在身下的你逃過死亡的命運。當我在醫院睜開眼睛,知道了這一切後,就決定收養你,將你帶回美國,但是當時你義父已聞訊從台灣趕到香港,早我一步將你帶離醫院。」
「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你義父,說明我的心意後,他卻堅決反對。他說你父親已經代替我死了,如果還讓你跟著我,只怕下一個替死鬼會是你。」風天齊臉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彷彿又回到他當年下決定時的掙扎。「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你義父說得沒錯,沒有看到我死,陰鬼不會放手的,他會用盡一切方法殺我,即使會因此傷害到無辜的人也在所不惜。和當年的我相比,留在你義父身邊對你而言會安全許多;為了你好,我不得不答應讓你義父將你帶到台灣。」
「但是十二年了,你一次也沒再出現過。」聽到這一段自己所不知道的內情,仇典爾心底那一道恨意所築的牆開始有了動搖。不過,他心裡還是有疙瘩。
「那也是約定。為了真正斷絕陰鬼可能對你造成的傷害,你義父要求我不能和你見面,不能傳遞任何消息。而他,則每個月寫信來告知我你的情況。」風天齊走到一旁的櫃子,從櫃子的抽屜裡拿出一疊整整齊齊的信件,遞給仇典爾。
仇典爾微微顫抖的接過那一疊厚厚的信,很怏的認出信封上的字跡正是義父的筆跡。
「那麼陰鬼死後,你為什麼還是沒有出現?」他的聲音陰沉,發現事實的真相竟然不是自己所認定的情況,他竟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因為我知道你不可能會見我的。那時候的你心中充滿的只有恨,所以你對每個人都冷漠,如果我出現在你面前,你會聽我解釋嗎?不會的,因為你那時候根本不懂得愛人,又怎麼會相信我和你義父這麼做全是因為愛你?」
仇典爾無法反駁,的確,以前的他是絕不會讓他有機會開口。
風天齊歎了口氣,拍拍他的肩,和藹慈祥的說:「孩子,如果你知道了事情的始未後還是決定恨我,我不怪你。當時我做了這個決定,就有義務承擔現在的後果,但是,我不希望你因為我而讓水虹難過、讓你自己遺憾。」
仇典爾盯著手中的信,一句話也不吭。他的心裡正狂亂的波濤洶湧著。
原來,整件事都是自己誤會了。他還以為小時候那個疼愛他的風爺爺拋棄了他,原來……
他不由自主的笑了,發現自己竟然這麼快就原諒了他,他突然覺得好輕鬆,過去的事總算真的過去了,他心中的傷口一下子全好了。
「水虹在哪裡?風爺爺。」
聽到仇典爾又喊他風爺爺,風天齊先是一愣,隨即咧開嘴角,笑得好不開心。
「她正在舉辦服裝展,我讓司機載你過去。」他將管家叫進來,交代好後,便連聲的催促仇典爾:「快快快,你快去看她。你不知道這幾個月啊,水虹這丫頭就像掉了魂似的,她如果看到你,一定會高興的跳起來。」說完,臉上還掛著讓他合不攏嘴的笑容。
仇典爾也迫不及待的走出大門,但是,他突然又回過頭。
「謝謝你,風爺爺。」
「謝我?」風天齊有點納悶,「為什麼?」
「謝謝你讓虹來教我愛。」
離服裝展示還有半小時,會場照例又擠滿了前來觀賞的貴賓及一堆記者。
「哇塞,又是這麼多人。」半年多前的那個菜鳥記者經過這段時間的磨練,卻看不出有多大的進步,他開心的像是領到紅包的小孩子,「這次的展示主題是婚紗耶!太好了,我老姊正準備結婚,我可以多拍些照片回去讓她參考,好決定婚紗的款式。」
「你這只菜鳥,什麼時候才會開竅啊?」負責帶他的資深女記者一副快昏倒的模樣,「你以為水影的服裝是路邊攤啊?就算你老姊喜歡,你姊夫也買不起啊!到時候反而可能引起一場爭吵,何必呢?你讓人家小倆口自己去婚紗公司慢慢挑就是了。
「對對對,結婚這種事啊,旁人最好別插手,免得到時惹了一身腥。」一旁的一位男記者以過來人的姿態勸說。
「不過這次的婚紗展似乎挺新鮮的。」資深女記者又說:「水影從來沒有辦過這樣的主題。」
「這倒是。」另一位記者也感到好奇,「最奇怪的是這次的婚紗展單單只展示新娘婚紗,而且據說連一個充當新郎的男模特兒都沒有。」
「剛好配合這次的題目——沒有你的婚禮。」菜鳥記者忍不住開玩笑:「會不會等一下出來的模特兒都是哭喪著一張臉,搞不好婚紗還會是全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