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還小……」
「十八不小嘍!」孫謀四見女和臉上閃過羞赧,不禁微笑
起來,「本來爹是有意讓你嫁給裘公子的,畢竟讓你能這般活蹦亂跳的,是他,自古以來以身相許的例子比比皆是,所以嫁給他,會是件好姻緣……」他停了下來,孫黎黃的俏臉早已經紅透了。
「但是你不願意嫁他,那爹也不好勉強了,」他接下去說,「所以,爹現成決定,把你許配經城東的周公子,你說好不好?」
她眨了眨眼,臉色霎時蒼白。
周公子?他是哪根蔥?聽都沒聽過!她才不嫁,一女豈能事二夫,雖然她還沒嫁給裘衣羿,但她已經打從心底認定他就是她孫黎黃未來一輩子唯一的夫婿了,她怎能再許給什麼周公子?
「爹,我……」她用蒼白的臉龐準備馬上拒絕。
「你答應了是吧!太好了,我這馬上派老孫去城東報訊。」他笑嘻嘻的擊掌,也不喚孫明進廳,直接就走出廳堂朝管事房走去。
這時的孫黎黃哭笑不得,她萬萬沒想到爹的手腳會如此的之快,才一下子的時間就替她找好了夫家,這下可怎麼辦呢——
「我只好逃啦!」孫黎黃收起摺扇,歎了口氣。
這可怨不得自己,父親的命令在她一介女流來看就仿若聖旨般神聖不可抗拒,她既不能與爹起正面衝突,又不願嫁給周公子,她不逃,難不成自殺。
「哎!」她長長地歎了口氣。
現在最要緊的事就是到沙州去找裘衣羿,不管他答不答應,她都下定決心要逼他成親,等到生米煮成熟飯,爹也奈她無法。
為了自己的終身幸福,她願意原諒裘衣羿不守諾言的這檔子事,而且嫁給他當妻子……瞧!自己為了他犧牲這麼多,他不可能不接受的。
事情一解決,她的笑容又重現臉上,心情一開朗,駕馬的速度也增快許多。
「自古女子嫁夫就得冠夫婦,等到我嫁給了裘大哥,人家就得喚我裘夫人,嗯!好聽!裘婦人這句詞挺響亮的,我喜歡——啊!」她正陶醇於未來人家給她的稱呼當中,突然一個人影衝到她的馬前,她一驚,連人帶馬摔倒地上,馬兒踢起的黃沙也順勢的淺了她一頭的黃土。
「哎呀喂!我的寶貝酒罐,幸虧我救駕得早,否則你不成了馬下冤魂了。」一個衣衫不整、滿頭白髮的老人家抱著個裝酒的葫蘆,慶幸的喃語。
落在地上的孫黎黃渾身疼痛地在地上衰叫了幾聲,然後忍痛爬離地面,她拍打著滿身的黃土,望著抱著葫蘆的老人,心底的不悅翻湧而來。
太可惡了!她連人帶馬的摔在地上,他一點也不關心,反倒關心他的破葫蘆。
「喂,老人——」
「喂,小子!你騎馬不看路的呀!我的寶貝酒罐滾到路上來了,你是沒看見是不?要不是我身手快,酒罐破了你上哪兒去找一個賠我?」藥毒怪人惡聲惡氣地率先開罵。
「老人家,是你走路不看馬吧!無緣無故的衝到路上來,我的三魂七魄被你嚇丟了,你賠得起我?」她手叉著腰不客氣的罵回去。
「哎呀!」他拉高聲道:「臭小子,你懂不懂得『敬老尊賢』這四個字的意思?」
「真不好意思,聖堅書倒讀了幾年,四書五經、大學中庸、孟子、老子,我是略涉一二,可是不知怎麼的,見到你老人家,我就想不起曾經讀過『敬老尊賢』這四個字!」孫黎黃笑裡藏刀地反諷回去。
「你……小人!不是君子!」他說不出話來,索性罵人!
「嘻嘻,誰說我是君子!」她是女子,可不是什麼君子。
可惡!他藥毒怪人這一生是倒了什麼楣!先是撫養了一個冷酷沉默,不屑名利的怪人徒弟,現在又碰上了個伶牙俐嘴的臭小子,難得一次下山買酒,就碰上這種倒楣的事。
回到山上一定得用柚子葉洗遍全身,除去這楣運!
「長輩不跟晚輩鬥,臭小子,算你今天好運。」
「喂!『長輩』,我的馬因你而摔倒了,你不該扶它起來?」孫黧黃決定整整他!
「什麼?」他瞇起眼。
「扶起我的馬。」她重複一遍。
「臭小子!你說的是什麼鬼話!要我藥毒怪人扶你的馬,作——夢!」他朝她作了個大鬼臉。
她忍著笑,這老人家像個頑童似的,真可愛。
「喂!娘娘腔的,你叫什麼名字?」
瞧她一臉白白淨淨的,柳眉、小嘴,要不是她穿著男裝,倒還真像個大姑娘,男人生成她這副樣,真是恥辱。
「孫——不告訴你!」她也朝他作了個鬼臉,調皮的笑著。
「娘娘腔,不過就是這個名字,你那麼小器幹麼?」本來只是隨口問問,她神秘兮兮的不告訴他,反而勾起了藥毒怪人的好奇心。
「喂,娘娘腔……」
「不要叫我娘娘腔!本公子哪點像姑娘了?」她不悅的打斷他。
雖然她是個姑娘家沒錯,但是她現在扮的可是個大男人也!娘娘腔、娘娘腔的叫她,有傷她的尊嚴。「明明就活像個姑娘,還怕人家……」藥毒怪人在嘴上嘀咕著。
「你到底要不要牽我的馬?」
藥毒怪人急急點點頭,扶起了倒在地上的白馬,「馬拉起來了,你叫啥?」
「我……我叫裘衣羿。」她得意的用裘衣羿的名字。
報上真名不就拆穿了自個兒是個姑娘家的事實,她可還想整整這個奇怪的老人。
「裘——衣羿?」他睜大眼,這不是他那古怪徒弟的名字?怎麼……
「是呀!我就叫裘衣羿,所以嘍!你幫我扶馬可是你的榮幸……」她挑著眉,見他一臉的茫然,「你不會沒聽過裘衣羿這個名字吧?」
裘大哥既然有「毒王」和「藥聖」這兩個這麼響亮的名號,應當是個有名的人啊!
「有,只是我不確定你是不是我聽說過的那個裘衣羿。」他點點頭,慧黠的雙眼閃著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