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湯羽吃驚的原因不是江彥青即將搬離的宣言,而是她竟然忘了他只是暫時借住幾晚的事實!
環顧四周整潔亮麗的環境,地磚時隔半年再度閃耀著潔淨的光輝。
再低頭瞧瞧裝著指甲屑的小紙盒,原以為用起來一定很彆扭,沒想到卻順手得很,讓湯羽大有相見恨晚之憾。
一抬起頭,目光落在半空的玻璃杯上……
湯羽不禁歎息。
江彥青入駐不過短短四天,她已經捨不得他離開了。
「你那朋友是免費借你住,還是做你的房東?」
「當然是房東,就是他要借,我也不好意思佔用。」
「那你還是別搬了吧!」
「什麼?」
「我家空房這麼多,我清一間出來給你住!」
湯羽瞬間下了決斷。
這麼貼心的男朋友,不留在身邊以為己用怎麼行?
「你不是不喜歡外人侵入家人的空間嗎?」
「所以我把我的房間清給你,我自己去睡姐姐那間。」
「這有什麼差別?」
江彥青發現自己跟不上湯羽的邏輯思維。
「當然有,改天等我們……更親密一點……就可以一起……」
湯羽清麗精緻的臉龐竟浮起紅暈,江彥青一下子看傻了眼,等他意會過來,同樣也是紅了臉。
「我的房間是單人床,到時候如果你同意,我會把一組書櫃移到書房,換一張雙人床,到時……總之,你不必在外面花房租,跟我一起住好嗎?」湯羽就是再灑脫,在戀人面前大談買床換床,也不禁感到羞赧。
「我真的覺得自己愈來愈像個小白臉了。」
江彥青苦笑,與前任女友同居,住的是她家,現任女友又提議他正式遷入,也是她家。
「是誰規定小白臉專指男性?我難道不比你白嗎?」
「我的意思是……」
「我希望你住進來,是因為我享受你的陪伴,希望你時時刻刻待在我身邊,我回家的時候也不用面對一室冷清,還得打開電視屋裡才有聲音。同時,我希望你明白,讓我興起同居念頭的男人,你是頭一個,我從不讓其他人踏進這個家,更別提讓他們住進來。」
「你不覺得我們進展得太快了?」
「所以我才說把我的房間讓給你,自己去睡姐姐那間嘛!」見江彥青語氣鬆動了,湯羽加把勁力勸道:「君子千金一諾,你得到我的承諾,在你準備好之前,我不會強迫你的!」
江彥青哭笑不得。「這是女孩子對男孩子說的話嗎?」
「這是湯羽對江彥青說的話。」
「讓我想想……」
湯羽怎會給江彥青機會抽身?雙手按住桌面,撐著身體,加強對江彥青的壓迫感,迫了過去。
「有什麼好想的?是我拜託你留下來,不是你厚著臉皮擠進來,如果有人議論我們湯家的屋簷下出了小白臉,那個小白臉就是我湯羽。要是有人敢這麼說你,你把他帶到我面前,比比看是我白還是你白!」
身陷天羅地網,江彥青自然逃生無門。
每逢辯論,江彥青總會敗在湯羽手下。
湯羽非常人所及的氣魄,在關鍵時刻永遠無往不利。
「那以後就麻煩你了。」
「我待會兒去配一把鑰匙給你。」湯羽滿足地坐下。
「剛才顧著說話,節目都結束了還不知道。」江彥青關掉電視。
「那就陪我去打鑰匙吧!」
「好。」
出門前,湯羽挽住江彥青的手臂,江彥青只頓了一下,繼續往外走。
或許,兩人真正「同居」的那天,不會是太遙遠的未來吧……
一切依照計劃,順利進行。
到了星期五下午,湯羽向總經理提出裁員名單,並請了五天的假。
惟一出乎意料的是,江彥青才剛放出離職風聲,新工作就找上門來了。
江彥青談起這件事的時候,湯羽正在收拾行李箱,一驚之下,手上的東西撒了一地。
「有人找你去做執行總監?」
「我自己都嚇了一跳,是以前和我們公司合辦展覽會的企業。」江彥青彎腰幫湯羽撿拾散落的雜物。
「你不是昨天才去人力網站登錄履歷表嗎?他們這麼快就找來了,而且還是這麼高的職位。」湯羽接過,一一放進行李箱。
「這就要感謝芷葳了。」
「是她幫你找的?」湯羽皺眉。
「當然不是,她人在國外呀。」
「那有什麼好謝的?」
「以前因為芷葳的關係,我經常調來調去的,待過不少職位,對方好像就是因為我年輕,卻有豐富的工作經驗,這才起意找我。這樣一想,不感謝芷葳,又該謝誰?」
「謝你自己吧!要是換個人,早就走人了。」
「不管怎樣,我總算可以鬆口氣了。失業的滋味不好受啊!」
湯羽關好行李箱,上鎖。
兩人份的衣物,將行李箱塞得滿滿的。
湯羽疲憊地坐在沙發上,無限感歎地望向窗外。
「明天就要出發了……賭氣賭了這麼多年,等到真要過去了,才覺得自己真是無聊,沒事逞強。」
「這件事你姐夫也有錯,不該把你姐姐強留在身邊。」江彥青拿飲料給湯羽,在她身邊坐下。
「其實,姐姐以前在電話裡講過,姐夫的祖父祖母雙雙死於飛機失事,所以姐夫很討厭坐飛機,也不讓姐姐坐。」
「那他們去英國的時候……」
「當年去英國,是坐船去的。」
不知為什麼,江彥青只是靜靜地坐在身邊,不必做什麼,湯羽心中卻是說不出的滿足與寧靜,就連看待「那個男人」也多了幾分寬容,甚至順著江彥青稱呼對方「姐夫」這個禁忌的代名詞。
「那就難怪了。」
「更糟的是,前幾年鐵達尼不是大紅大紫嗎?姐姐說姐夫看了電影,就連船票也不讓她買。經過她據理力爭,用盡各種靜坐絕食的手段,勉強爭取到在我結婚時回國一趟的待遇。」
「你姐姐也挺辛苦的。」
「現在想想,我真得謝謝你打破這個僵局,不然我這個死腦筋,只怕到了七八十歲,還是轉不了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