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兒,不管她要求什麼,小丁自是都樂意照辦的,於是便告退走開,但一邊往前走的同時,他還忍不住回頭頻看。
待他完全消失在視線外,阮飛香這才輕輕地吁了一口氣,靠著背後的石柱,真正放鬆下來。
前方碧波盈盈,迴廊之中柔風徐徐,她感覺有些累了,於是緩緩地閉上眼睛。
同一時間裡,佟曉生正在大廳裡頭和蘇貴商量著對策,只見他眉頭深鎖。
「看樣子,這些事都是那些不甘權益被奪的人所挑起來的了?」佟曉生問道。
他知道有些元老級的員工在他來以後,便感到芒刺在背,於是不顧與老東家幾十年的情誼,紛紛掛冠求去,然而這一切全都是他們作賊心虛之故。
「真是……他們沒好處也就罷了,何苦還這樣算計別人?!」蘇貴氣憤地道。「這些吃裡扒外的傢伙,這些年從中撈的油水也夠置產買屋了,臨要走了居然還這般狠毒……」
「商場無父子,更何況他們?」佟曉生苦笑。「他們熟悉咱們的底細,自然知道如何對付咱們,想來那些蠶戶多半是受了他們鼓吹或指使,加上我人不在杭州,這才釀成這等大事……」
「那……那咱們究竟該怎麼應對?」蘇貴握著手,愁眉苦臉的模樣。
佟曉生知道他的慌亂,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只是站起身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我來都來了,這畢竟是爹交付給我的責任,說什麼我也不會對不起他。」這句話說得輕描淡寫,然而卻奇異的有股安穩人心的力量,蘇貴向來知道這位少當家老成持重,只是沒想到遇到了這種大事還能不改形色,不由也就安下心來了。
「那,少爺,您看現在該做什麼才好?」
佟曉生沉吟了下。
「你先幫我備輛車,我去看看飛香,待會兒就出門。」
「是……」蘇貴欣然應允。
佟曉生看見阮飛香時,她已經睡著了。
靜靜的、恬恬的,與周圍的景物融合,彷彿她就是風景中一部分。
很美,也很撩人心懷。
不由得歎了一口氣,輕輕走近她。
她難道不曉得,自己的睡姿有多麼讓人動心嗎?櫻唇微羸,露出了潔白貝齒,一綹青絲,隨風輕揚,綿密的劉海微微掀動著,美得像幅畫……
他就這麼在她身旁坐了下來,貪看著她的容顏,直至過了好半晌,才想起自己仍有事待辦,不想擾她好夢,卻又怕她在此睡下著涼,於是只得以一種小聲到不能再小聲的語氣,輕輕的將她從夢境喚回。
「香兒?」
美人猶睡,兀自不醒。
佟曉生又喚了兩句,見到她還是沒反應,微笑地搖了搖頭,乾脆伸出雙手抱起她。
阮飛香微微動了動,卻仍沉浸在睡夢裡。
「作了什麼夢呢?笑得這麼甜。」佟曉生輕問。
當然不會得到回答。
或許是他的懷抱太溫暖、擁抱太過有力,阮飛香竟無意識地靠緊了佟曉生的頸項,像只愛撒嬌的小貓一樣地摩挲了幾下,她身上的香味鑽到佟曉生的鼻翼中,真個兒教他心猿意馬……
抱著她來到了房間,他直入內室,將她輕放在床上,正要放下她的手時,許是她不願那股溫暖忽爾離身,竟抓住了他的衣袖不放,秀氣的眉輕攏,百般不願的模樣。
「這教人怎麼離得開?」佟曉生又是歎了口氣,勉強將她的手拉下,替她蓋了件被子,喃喃道:「莫怪人家說道,溫柔鄉是英雄塚,現在我可真真正正明白了呵!」
伸出手來,在她額前輕輕撫摸了幾下,佟曉生這才終於心甘情願地站起來,準備走出去,然而正要開門時,阮飛香卻醒了。
「唔……」她揉著眼,坐起來。「這……是哪兒?」
佟曉生聞聲回首。
「吵醒你了?」他再度踅了回來。「我怕你著涼,所以帶你到房裡來,沒想到倒把你給驚醒了。」
「我睡著了啊……」阮飛香有點不好意思,自己的睡相不曉得有沒有被別人看到呢?「我該小心一點兒的……」她喃喃自語,像個做錯事的小女孩般。
從前未出嫁的時候,她也常常在繡樓外頭的窗台護欄前午後假寐,沒想到這次居然犯了老毛病……
然而佟曉生卻體諒地道:「這些時日你跟著我東奔西走的,身子自然消乏,今晚就好好休息吧,等我回來,咱們一起用晚膳,嗯?」
「你要出去?」阮飛香一愣。
「嗯。」原本他是想趁她休息的時候出門,也許趕得及在她睡醒之前回來,不過看樣子是不成了。
「把你一個人丟在家裡,我也有點過意不去,但是有些事情,不解決實在不行……」
「曉生,我想跟你一塊兒去……」阮飛香忽然道。
「什麼?」
「不可以嗎?」阮飛香小心翼翼地問。
佟曉生這才發覺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忙道:「當然可以啊,我只是很驚訝,這些事既瑣碎又無聊,我怕你沒興趣。」
「我沒關係,只要能跟著你……」阮飛香說到一半,便粉頰嬌羞地低下頭去。
雖說已是夫妻,但這樣的對話會不會稍嫌膽大?
無論如何,就是想跟著他啊!
十年的分隔太過久遠,遠得她都快要忘了他的臉,如今再要有須臾分離,她也是不願的……
或許她太黏人,沒有考慮到丈夫的立場,可是……作為等待他十年的代價,她希望自己能夠小小的任性一下……
奇異的是,這些話,儘管她沒有宣之於口,佟曉生卻似乎完全能夠瞭解,對於她的要求,很乾脆爽朗立即答應了。
「既然要去,就別讓蘇貴在外頭等太久,咱們這就出去吧!」他一邊說,一邊體貼的扶起她。
對他的溫存,阮飛香亦報以羞澀的一笑,佟曉生見狀,一時竟是情難自已,忍不住便將她橫腰一抱,衝動的吻住了她的唇……
「香兒啊香兒,你真會消磨任何一個男人的理智啊……」他沙啞的在她耳邊呢喃。天啊!他甚至不想出門了,只想抱著這可人兒狠狠的纏綿個幾千幾百幾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