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抿著唇,右手仍箝著那人的脖子。
「別髒了你的手。」他低聲誘哄著,「把手給我。」
淚水從眼角滑落,兩秒後,她鬆開了手。
他微鬆了口氣,將她帶入懷中。
她在他懷裡微顫著,因氣憤和未退的驚懼而顫抖。
他撫著她的背,只見那名被放開的殺手幾近氣絕,軟倒在地嗆咳著。
他親吻她的額,低聲要她先到一旁,她不願離開他,執意要站在一旁。
知道她擔心,他沒再多說,只是在那仍在嗆咳的男人面前蹲了下來。
「誰派你來的。」
男人蜷在地上邊喘邊咳,右手已在褲腳,只要伸手就能抽出藏在靴裡的刀,但那女人厲害得可怕,他方才完全沒看清她是如何跑到他面前來,又是如何抓住他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打傷的,但眼下肋骨斷了好幾根是事實,他的長槍掉到三尺遠外也是事實。
眼前的情勢不利於他,但或許他仍能挾持住這位少爺,這念頭才閃過,他就聽見對方微笑開口。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拔出那把刀。」
他心一凜,知道自己先機已失,只聽對方氣定神閒的警告他,「別讓我問第二遍。」
他在笑,一雙黑瞳卻冷如寒冰,忽然間,一陣寒顫竄上背脊。
眼前這位仇家少爺手上的槍傷仍冒著血,他卻一副不痛不癢的模樣。
他見過這種人,也見過這種冷血無情的眼,求生的本能讓他知道這個人絕對惹不起,如果剛剛那神出鬼沒的女人是想殺他,這個男人就絕對是想讓他生不如死,沒再多想,他開口就報出了出錢老闆的名字。
「仇……仇天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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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手被警察帶走了。
他的槍傷,也在醫生的處理下,縫合包紮好。
從最近的診所回來之後,她看著他手臂上的白紗,眼眶含淚的說:「下次,千萬別再那麼做了。」
「這句台詞應該是我的。」他攬著她,親吻她的額頭,歎氣道:「你把我嚇死了。」
「我才被你嚇死了。」她在他懷裡哽咽道:「你說你保證會陪著我的,你說你不會再讓我一個人的……」
「對不起……」他撫著她的背,瘖啞開口,「你不會死,卻仍會痛,雖傷癒較速,較重的傷卻仍要拖上數天,你要我怎麼眼睜睜看你再次為我而傷,然後死不了,卻又不能就醫,只能痛苦殘喘著等它好?」
她猛地抬起頭來,驚訝的看著他。
「你以為我不記得那一次?」他撫著她的臉,粗嘎的道:「一次就夠了,那種只能旁觀卻無能為力的感覺,一次就夠了,我實在不想再讓你為我受傷,我無法忍受你在我懷裡哀號,我卻一點也幫不上忙……」
「你幫了,真的……」她趴回他胸膛上,含淚道:「真的……」
「我以為我會瘋掉。」他擁著她的纖腰,在她耳畔低聲說:「我再也不想看見你傷成那樣,再也不想聽見你痛成那樣,如果傷的是我,至少找還會死……」
蜷在他懷裡,她垂淚緊緊環著他的腰,久久無法成言。
她不知道,他從來沒說過,那一世她傷好之後,他只是變得更加兇惡暴躁,她從不曉得他是如此在乎……
窗外,月兒爬上山頭。
秋風微冷,透著沁心的涼。
她聽著他的心跳,讓那規律的節奏安撫著她,好半晌,才開口再問:「為什麼……仇天霖要這麼做?他不是已經是總裁了嗎?」
「大概,是不相信我會放棄吧。」他一扯嘴角,「那殺手是跟蹤父親一起上來的,天霖應該是知道父親要來找我回去,只要我還在的一天,對他就永遠會是個威脅,我死了,他才能安心。只是他大概沒料到殺手會失敗,還把他供了出來。」
「之後……煌統會怎麼樣?」
「不知道,那已經不是我的事了。」
「仇靖遠他……」她不安的開口。
「他知道我不可能再回去了。」他抬起她的下巴,直視著她說:「你是不可能甩掉我的,今生今世、來生來世,你都是我的,我會再找到你,永遠和你在一起。」
她喉頭一哽,啞聲道:「別忘了你說的話……」
「我不會忘的。」他深情的看著她,承諾道:「就算我忘了,你也會幫我想起,我會記得你,我會記得我愛你……」
她趴回他的胸膛上,閉上眼,緊緊環著他的腰。
這個男人是她的,這輩子是她的,下輩子是她的,永遠都是她的。
「我愛你……」她柔聲低喃。
「嗯。」他擁著她,和她擠在同一張小床上,在銀色月光下,輕柔的在她耳畔低語:「我也愛你,很愛很愛,永遠都愛你……」
星滿天,月當空。
夜風,輕輕吹拂而過。
他和她,在這深秋相依偎著,承諾永久……
家書
親愛的父親、母親:
不知你們近來可好?我和天放都很好。
今年年初,他又將屋子加蓋了,還在屋後種了幾棵蘋果樹,只因為我愛吃。
他似乎迷上了親自動手整修我們的房子,家裡的一切,包括桌椅,都是他親手做的,連桌上的花瓶,他都不假他人之手。
雖然,他和他合夥人的事業越做越大,他似乎依然甘於留在山上陪我,我問他會不會羨慕人家天天上報,他這個幕後的主事者卻無人知曉?
他卻笑著說,煩人的事,讓宗旭那只孔雀去處理就好。
很多事,我從來沒說過,他卻清楚曉得。
每一天,他都會抽空寫他對前世的記述,那麼多年下來,不覺間也累積了上百萬的字數,我很想看,他卻不許,怕我因回憶而難過。
他說,那是要給他自己看的,下輩子的他。
最近,我偶爾還是會因為夢到往事而驚醒,但我已經不再為此感到難受,因為我知道他會陪著我,無論現在或以後。
對了,前一陣子,我突然腹痛如絞,而且流血不止,你們也曉得,我的傷一向好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