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躲,只是吃痛的咬著唇,淚花在眼珠裡打轉,但為了孩子,她仍然問道:「若是我違逆了你的話,你又能怎麼處罰我?殺了我嗎?別忘了,你答應姨丈不傷害我。那你還能怎麼做?把我關起來嗎?再關也不會比現在更糟了。」
她挑釁的抬起頭,「如果我夠狠心,不管你對我的恨,我隨時都能逃出雷風堡這個牢籠,即使是你也阻止不了我。」
「哦?」他可不這麼認為,「你太小看我了,只要你膽敢走出雷風堡,不管你走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得到你,徹底的毀掉你,讓你後悔莫及!」他警告道,不願意去想雷風堡少了她的景象。
「哦?你要怎麼毀掉我?」她開始吃吃的笑了起來,「除了這條命,我可以說是什麼也沒有了,你還能怎麼毀掉我?頂多是把我殺了。而我現在……並不怕死!」
「是嗎?」他逼近她,「別忘了,你還有宇兒和儀兒。」看見她的雙眼驚恐的睜大,他知道自己說中了她的弱點,「另外,你還有這身體……」他雙手粗暴的往她兩腿間探去,「想想看,以你這高傲的脾氣,能忍受得了十個、百個、千個男人碰觸你這兒嗎?」
莊月屏不禁驚喘一聲,她沒有聽錯吧?他竟然要讓其他的男人碰她?!
「你捨得?」她幾乎是屏息的問。
他直視她的雙眼,「有什麼捨不得的?你不過是個女人,而這天下多的是貌美如花的女人。」這番警告當能提醒她潔身自愛,不違背他才是。
但莊月屏卻深受打擊,她全身震顫——在嚴令風的心裡,她到底算什麼?
她霍然轉身,撿起剛才脫下的袍子披在身上,此時,她才願意讓淚水懦弱的滴下,感覺自己好不值得、太不值得了。
「你實在讓我太失望了。我真的……真的希望當年死的不是大表哥、二表哥他們。」
這番話聽得他一肚子火,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扭過她的身子,忽略她的滿頰淚痕。
「你就只想著你的大表哥、二表哥?別忘了,是你叫他們去送死的,我還要感謝你呢!要不是你,我做得了雷風堡的主人嗎?」
莊月屏蒼白著臉,痛苦的大叫:「不要說了!」狂亂中,她一個巴掌揮過去,清脆的打在他的臉上,「我真恨自己沒跟他們一起死!」
他驚訝的怒視著她,她竟然又打他,這輩子他就只被一個女人打過,當時他年紀小,她又有兩個得力的幫兇,他沒法子抵抗,但現在人事全非,他已經是她的主人了,而她竟然還敢打他?
他愈想愈氣,怎麼也無法忍受再次的羞辱,一把將她往地上一撂,他抬腳就要踢她……
可莊月屏毫不懼怕,她認命的閉上眼睛,「你打死我吧!」只要她死了,所有的痛苦都沒了,能跟著孩子一起死也好。下意識地,她伸手環上小腹,在那裡孕育著一個小生命……雖然他無緣誕生在這世上……
僅存的一絲理智讓嚴令風停住了腳,當年新婚,他也曾失控打過她,把她打得在床上休養月餘,當時他就曾發誓,就算她再有什麼過錯,他也決計不再打她這個「女人」。
收回腳,卻注意到她的姿勢,她那雙手彷彿在保護著什麼……突然,一個念頭閃過,嚴令風像被閃電擊到一般,整個人震懾在當場。他沒忘記自己曾經失控的把生命灌注在她的體內,莫非那次之後,已經有孽種在她肚子裡發芽茁壯?
「你懷孕了!」這句話不是詢問,反而像是指控。
莊月屏驟然睜眼,雙手趕緊放開掩住肚子的雙手,「你……你胡說什麼?你有讓我受孕的機會嗎?」
但她緊張的神情與動作,卻讓嚴令風懷疑地瞇起眼。
「不管有沒有,明天我會叫個大夫過來看看。」
莊月屏慌了,她不要讓孩子獨自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待在黑暗的死亡世界。「如果……我真的有了,你打算怎麼做?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嗎?」
「孩子?」他輕哼,「那哪算什麼孩子?不過是一團血肉而已。」不這麼說,他如何能忍住胸口的熱血沸騰?如何能壓抑自己不去猜想那孩子生出來可能的模樣、長大後會有的英姿?孩子……家人……然後繼承這雷風堡……不!這罪惡的城堡不該再延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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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真不是人!」莊月屏痛哭出聲。
為什麼老天爺要這麼折磨她?悲悲切切的哭聲連續不斷,隨風飄揚……
遠處的南樓上,隱約傳來哭聲,堡裡的總管跟一個僕人剛巧經過,愕然抬頭,看見樓檻上站了一個穿血紅色衣裳的女人,突然縱身往樓下一跳,迅速的往下墜落……在將要落地的瞬間消失不見。
但斷斷續續的哭泣聲仍然不停的迴盪著……
總管嚇傻了,那個家僕則昏了過去。
良久良久,總管終於回過神,大聲嚷嚷了起來,「是大夫人,是大夫人的冤魂不散哪!」
第九章
逃
獨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裡,無人會得憑欄意。
——柳永·蝶戀花
經過大夫的診斷,莊月屏果然懷了快兩個月的身孕。
嚴令風的心裡沒有一絲喜悅,只有無盡的悲哀……難道他真的得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嗎?他……不想啊!
打發了大夫,他獨自一人漫步在堡後的花園,回憶起父親臨死前的囑咐。
「令兒,我知道你厭惡月屏,我也明白為什麼,都怪我當初不察,才會讓你跟你娘受苦。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我只希望你能夠和月屏好好相處,生下子嗣繼承嚴家以及莊家,答應我,你會做到,令兒?」
那時候他沒有答應,只是保證道:「爹,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傷害月屏的。」這是他的極限了,當時一想到莊月屏會懷著他的孩子,他就厭惡得想吐,寧願殺了自己,也不願跟她交媾,只因為這一生當中他最恨的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