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到了三十歲這一年,各有各的style,除非站在一起,仔仔細細地對照,旁人才會發現兩人的五官身材很相像,但頂多猜到他們是兄弟,能一眼認出他們是雙胞胎的,可就寥寥無幾了。
特別是秦佑懷,他變得不多,從小到大,走的都是「乖寶寶」、「優等生」、「校園王子」、「黃金單身漢」的標準路線,變異不大,維持一貫的白晰俊雅,無怪乎明月一見到他就春風拂面,而天天瞪著他陸青野,卻沒能悟出些什麼。
他這才想起──
「她該不會以為,她吻的人是你吧?」
說罷,他臉色一凝,濃眉緊鎖,彷彿這是比世界末日更嚴重的事。
「如果真是那樣,你我也沒話好說,誰教我們是雙胞胎?」
秦佑懷聳聳肩,好像很同情地望著他。
「是你自己不讓外人知道我們是雙胞胎;你甚至為了不被指指點點,故意跟我錯開,選讀白泉中學夜間部。」
一般來說,夜間部與日間部是沒有交集的,是以當年兩人雖然相像,有眼睛的人都認得出他們是雙胞胎,但他們不曾一同出琨,也就沒有人注意到「校園王子」還有一個肖似的弟弟。
但,日、夜間部有一個交集,那就是……畢業典禮。
對!畢業典禮,所有的問題都出現在那一天!
陸青野腦筋轉了轉,瞇起眼睛,陡然迸出一句。
「高中畢業典禮那天,是你通知我夜間部的惜別午餐會,在社團教室後面的鳳凰樹下召開。」
「哦!」不妙,看樣子詭計要被拆穿了!秦佑懷眼角瞇出了笑意。
「但是我沒見到同班同學,反而被江明月一行人堵住了。」
「噢。」他的眼神轉而流露出同情。
「中間傳話的人是你,搞鬼的人當然也是你。」
雖然拼圖少了的那一小塊還是沒有找到,但陸青野心裡終於確定。
秦佑懷先是板起臉,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然後,唇角慢慢勾起,爆出大笑。
「OK、OK!名偵探柯南,你已經還原大部分事實的真相了,其它的部分就讓我來補足。」他手一攤。「事情很簡單,江明月當時派四大胖妞來找我,我知道她想告白,但我心有所屬,不能背叛心裡真正喜歡的女孩,所以派你去代打。」
砰!
一記鐵拳飛出去,正好擊中秦佑懷的鼻樑。
他猝不及防,雖然聽到拳風時盡力閃躲,但仍承受了大部分的力道,鼻樑腫脹,他伸手摸了摸,幸好鼻骨沒斷,但也夠痛上好幾天了。
「代打?」陸青野發出狺狺低哮。
秦佑懷忍著痛回答。「我以為你會享受這個飛來艷福。」
能夠親眼見識到對女人不動於心的弟弟為江明月發怒抓狂,這鼻樑上的疼,也不算太不值啊!
「享受?」陸青野咆哮。「既然你認為是享受,為什麼不自己上場?」
他忿忿地轉身離開。
原來江明月要的,自始至終都是他的雙胞胎哥哥!
他只是「代打」?他只是「代打」!
這個事實的真相,比被架著強吻、男子氣概盡失更讓人感到受傷。
該死的秦佑懷,他要就說要,不要就直接拒絕,幹麼無端端地把他扯進這池春水來?還害他記掛她那麼久!
他真的以為,她曾經喜歡他,他真的這樣以為啊!
陸青野恨恨地按下電梯鈕,還是忍不住一腳踢翻旁邊的垃圾桶。
垃圾桶當、當、當地在大理石地板上跳滾,讓他的心情更加惡劣。
可惡──他居然只是「代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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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艷陽高照,天氣好到不行,氣象主播天天以無奈的口氣昭告大眾,台灣上空萬里無雲,一片晴朗,紫外線動輒達到「危險」的級數。
試問,還有什麼時候,比現在更適合替冬天的棉被做日光消毒?
早晨八點許,明月把單人被扛在肩上,嘿咻嘿咻地爬上天台。
「好熱!」她揮汗如雨。
天台上,有一個曬衣用的鐵支架,是以前住戶留下來的。她把棉被掛在上頭,拿起籐條直往棉被抽,棉絮與灰塵漫天飛舞。
「今天興致這麼好,一大早就上來做早操?」
嘲諷的嗓音從她後頭傳來,明月身子一僵,握著籐條的手指絞緊了些。
她繞到棉被的另一面,執意與他「王不見王」,明顯閃躲的動作,讓陸青野更加不悅。
「連聲『早安』都不會說了嗎?」他出言諷刺。
又來了!這幾天他總是如此。
自從她知道陸青野也是她的「頭家」以後,就預料到他們之間會變得怪怪的,但她沒有想到,居然會變得那麼怪。
陸青野簡直把她當作仇人看待!
他看著她的眼神,總是怨氣沖天,好像她做了什麼滔天大惡之事,活該受到嚴懲。
問題是──她做了什麼?
她只是及時拒絕了一個吻!
在茶水間門口的那個吻,來得突然又莫名其妙,她自問對陸青野日沒有遐思、夜不發春夢,當時怎麼會興起那種衝動,她仍然百思不得其解。
幸好那個吻在成形以前,就被她打住了,要不然後果真不堪設想。
且不提她對「愛」的惡感,截至目前為止,她還不想為自己招惹關於男人的麻煩,很多年前,親了秦佑懷一口,已經夠她受的了。
明月惱紅了臉,手上抽著棉被的籐條揮得更起勁了!
陸青野見她沒有響應,執意要跟過來招惹。
「聽說你是寫言情小說的?」他繞過來,站在她身邊。
「嗯!」她已經擬下最高相處原則,不交談、不回話、不往來互動。
「這真是我想破頭也猜不到的謎底,你居然會寫小說。」
謝謝,如果這句話有一點恭維意思的話。
她沉默不語,兀自整頓她的棉被。
「我翻過你送給公司的幾本樣書。」
「哦。」那是之前應徵寫手時,呈遞上去的作品介紹。
「我有幾個疑問。」
來了來了,找碴來了!她停止揮動籐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