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野也分不清,只覺得眼前的芳唇姣美誘人,他心念一動,想要重溫舊夢。
眼神變得矇矓而溫存,他緩緩地俯下頭去,就要含住那甜美的誘惑……
明月眼一眨,幾乎要閉上眼接受,然而,灼燙的體熱趨過來,那種陌生又親暱的感覺令她顫抖,忍不住又是一眨眼。
這一眨,他就近在眼前,逃家的神志霎時全回籠了。
等等,他……他們在做什麼?
明月心一慌,雙手撐住他的胸膛,用力一推。
他不動如山,倒是她踉蹌了好幾下,陸青野伸手去扶,眼中的迷濛也散了去。
「江明月──」他開日,想說些話,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走開啦!」她甩掉他的攙扶,看起來有些惱、有些怒。「我要出去!」
她頭垂得低低,一副看都不想看他的樣子,陸青野眼色一黯,由得她去。
明月往會議室跑,思緒亂紛紛。
她才解決一個「親親」惹來的懊惱,旋即又險些捲入另一個「親親」的狂潮。
她不是不相信愛的存在嗎?
她不是寫了幾十本言情小說,還對男女間的親暱很排斥又很討厭嗎?
今天的她,到底怎麼回事?被「驚」喜沖昏頭了?
明月咬咬唇,勒令自己今晚必須延長工時,多寫半章,以示懲戒!
第五章
忍耐半會議的時間,已經探到陸青野耐性的底限了。
會議結束後,早已超過下班時間,一聲「散會」令下,在場員工立刻作鳥獸散。
他一反常態,沒急呼呼地離開公司,反而直接闖入董事長室。
秦佑懷握著企劃書,靠在皮椅上翻閱,一雙長腿舒適地擱在桌邊。
下班時間,他的精神也鬆懈下來,開了瓶紅酒,閒享個人時間。
空氣中漂浮著紅酒的醇香,聽到門被撞開的聲響,他隨即坐直了身。
「青野?」看見他,他眼中有刻意的驚詫。「你今天要跟我一起回家嗎?爸媽也在念,說你好一陣子沒回去陪他們吃飯了。」
「我有事找你『解決』。」陸青野沒被他帶開話題。「當年你搞了什麼鬼?」
「什麼當年什麼鬼?」他一頭霧水的模樣很像真的。「對了,我剛剛細看了江明月的履歷,就那麼巧!她剛好也住在重光大樓,就是你那位隔壁芳鄰呢!」
此言一出,更讓陸青野相信,他真的在背後耍花樣。
想當初,他說要搬家,重光大樓雀屏中選,也是秦佑懷居中牽的線,現在江明月又成了遊戲腳本的寫手,這兩樁巧之又巧的事,肯定是他在背後操弄。
目的是什麼?
他大步跨過來,兩掌往桌上一拍。
「你現在又在搞什麼鬼?」
秦佑懷一臉無辜。
「喂喂!你是我弟弟耶!能不能對我尊重一點?」
「回答我的話。」
秦佑懷的視線轉回到企劃書上,依然是優哉游哉的模樣。
「回答我的話!」陸青野一把抽掉那疊A4紙張。
秦佑懷看了他好半晌,終於低頭。
「好好好,你要我說什麼,我就說什麼。」
討厭!他自認比狐狸還狡猾,比變色龍還精於偽裝,但這一切只要碰上他這莽撞的同胞弟弟,直衝沖地撞過來,就很難施展得開。
「我問你,你跟江明月是怎麼回事?」
「哪有怎麼回事?大家不就是白泉中學,學長與學妹的關係嗎?」
「只有這樣嗎?」
「不然還能哪樣?」秦佑懷拿「問題」來回答「問題」。
陸青野瞪著他。
他太清楚,秦佑懷深諳閃躲之道。秦佑懷從不說謊,但會在「不說謊」的最高指導原則下,把「不說實情」與「模稜兩可」的藝術發揮到最高點。
如果他不把話挑明,秦佑懷就會一直閃來閃去,他永遠得不到正面的回答。
他頓了頓,率先丟出一顆炸彈。
「高中畢業典禮那天,我被江明月強吻了。」
端起紅酒,正想怡然啜一口的秦佑懷被嗆了一下,絲質襯衫立刻染上酒的紅。
「什麼?」他好生「震驚」地反問。
是該震驚!他沒有想到,陸青野居然會那麼爽脆地直接說出這檔事。
他不是很彆扭嗎?不是很ㄍ一ㄙ嗎?所有被整的事兒,陸青野都來當面對質過了,唯有這件事,他再不悅,多年來也一直按兵不動,沒問過他分毫。
但他現在居然自己開口提起了!莫非他察覺到什麼不對?
「別裝了,我知道,那一年有很多人對你表達過『慰問之意』。」陸青野譏諷。
來揶揄秦佑懷艷福不淺的死黨、來哀泣心上人「貞操不保」的仰慕者、來湊熱鬧兼講八卦的好事者,多得不可勝數,他不是瞎子,不可能沒看見。
只是,相關的話題,他沒聽人講,也沒講給別人聽,自個兒封鎖了出與入的消息。
因為被吻的人是他,一方面,當時他覺得很干、很孬、很沒種,二方面,他真的以為自己是江明月真心想吻的對象,江明月真的喜歡他,所以,即使是兄弟倆,也一直沒就這個話題進行過討論。
現在拼拼湊湊,還原真相,總覺得有些蹊蹺。
當年的「真相」就像拼圖一樣,不管怎麼拼,都少了一塊。
他直接聯想到老哥,除了他,別人沒這個閒工夫,也沒這個膽擺弄他。
秦佑懷放下紅酒杯,身往前傾,雙手合握在桌上。
「別傻了,那些人不知道我們是『雙胞胎』,看到你被強吻,還以為是我……」
陸青野靈光一現。抓到重點了!
「對,你就是利用這一點去愚弄別人,包括我。」
他們不只是巳弟,還是同卵雙生的雙胞胎!
出生時,他們幾乎長得一模一樣,然而,隨著歲月流逝,漸漸因個性不同而生出歧異,可一直到高中,在校規嚴厲的約束之下,外型還算相似,但氣質已然迥異。
到了大學之後,兩人分讀不同的校系,各有不同的歷練,加上從那之後,誰也限制不了發長髮短等無聊規矩,一切都自由了,任君發揮,兩人一文一武、一靜一動的個性才表現在外在,最後竟連面貌也開始左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