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對她這麼壞!那她幹嘛不閃遠一點?
「我對誰都這麼凶!」他恐嚇的口氣滲入了一滴滴解釋的味道。
「壞習慣!」她反射性地嚷道。
「什……什麼?」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她在指責他?
「惡劣!鴨霸!欺負人!」她聲音柔柔的繼續發出不平之語。
「你有膽就再說一遍!」
「惡劣!鴨霸!欺負人!」她應觀眾要求,再重複一遍。
厲少甫差點伸手捺扁她!
他的壞脾氣眾所皆知,誰要是被颱風尾掃到,都會乖乖地摸著鼻子走人,唯有她……這個看似溫柔的小女人,敢跟他正面槓上!
她怎麼可能敢?
「怎麼了怎麼了?」門咿呀一聲打開,松伯帶頭領了一群老人闖進來。「怎麼一大清早就吵架?昨天晚上不『美滿』嗎?」他曖昧地投予雙關語。
「你別來瞎攪和!」厲少甫轉而朝他開炮。
東方綾隨即制止。「你別對松伯那麼凶!」。
「你也別想對我管頭管腳!」炮火的方向回到她身上。
「我哪有對你管頭管腳?」
「不然你這是在做什麼?」
「糾正你的態度。」她賭氣地嚷嚷。
好樣兒的!一干老人不禁用力鼓掌。
活了大半輩子,他們從來沒見過厲少甫吃這種癟。東方綾嗓音嬌脆,模樣可人,看起采纖細柔弱,卻敢直接指膿厲少甫的不是,真是太勇敢了!
「你!」厲少甫差點衝過去掐死她。
東方綾坐直腰桿,擺明了不怕他!
她已經知道,這個有張刀子嘴的男人其實有顆豆腐心,他凶只凶那張臉,心地其實還不壞。她對自己的判斷有信心,因為……雖然他「討厭女人」,但昨晚仍盡心盡力地照顧她。
這樣的男人,總該算是一個好男人吧?而好男人,絕對不欺負女人!
人群之中,突然響起了「MISSION IMPOSSIBLE」的電子樂。
「那是什麼聲音?」他警敏地豎直耳朵。
「啊!」躲在一旁看熱鬧的梅姨這才跑出來,手裡直揮著手機。「阿厲,我經過吉昔車的時候,聽到你的手機叫得快斷氣了,所以幫你拿過來,你看看是不是有誰急著跟你聯絡?」
一種不妙的感覺襲上了他的心。
他飛快地抓過來,聽著一通一通的語音留言,臉色益發沉重。
「該死的!」他按掉了通話鍵,把手機往口袋一塞。「我要走了。」
「怎麼回事?」東方絞見他神色不對,不禁追問道。
「半個小時前一棟大樓發生瓦斯氣爆,幾個住戶還被困在瓦礫堆裡,我要過去支援。」厲少甫蹙著濃眉。該死的,他差點就誤了正事!
「瓦斯氣爆?」她急急地從床上跪起身,心裡七上八下。「那不是很危險嗎?」
「當然危險!」他有幾分譏誚。「我的工作可不是永遠都追著小紅豬跑。」
她沒有反唇相稽,水靈靈的眼睛反而盛瞞了擔心。「那…
…你要小心喔!」
厲少甫原本已經衝到門口,聽到這句話,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又掉頭回采。
他瞪著她看,對於她的叮嚀感到有些驚訝,不過,他並不排斥。
他端視了她幾秒,大掌突然往她額上探去。「還會不舒服嗎?」
東方綾一呆。「……呃,不會。」
「還會不會頭暈?冒汗?虛弱?眼花?口渴?」他聲音大如雷地問道。
「……呃,都不會。」
「那就好!」他毫不溫柔地吩咐著。「不舒服就跟松伯說一聲,這老傢伙以前可是響噹噹的名醫,小小的傷風感冒難不倒他。」
東方綾愣住了。
她又看到了!那凶神惡煞的神情之下,潛藏著一抹不易被察覺的關懷,就像被仔細包裝著的珍貴禮物,收到時,特別令人動容。
「聽到我的話了沒有?」她看起來怎麼有點呆?他不,耐地催問著。
「……哦!好。」呵!心花朵朵開、朵朵開……她無法不感動。
「阿厲,你這是在關心東方小姐啊?」梅姨不可思議地問著。
厲少甫的臉上閃過一絲狼狽。
「哪……哪有?」黝黑的臉龐微微漲紅了,他嗆咳兩聲,大聲地辯解。「我關心她個頭!我只是要討個人情……喂!東方綾,你最好打從心底感謝我,因為我,你昨晚才沒有燒成一個大笨蛋!」
松伯皮皮地插嘴。「哦!你不說,我們差點忘了,昨天晚上,你可是把東方小姐照顧得無微不至呢!」
該死的!又被虧了!
他瞄了東方綾兩眼,她也偷看了他兩眼,四目相交了一瞬間,又急急地避開。想到剛醒來時面面相覷的那一幕,兩人同時臉紅了。
「我先走了!」他氣悶地轉身,因為走得太急,腳板重重地踢了門框一記。
東方綾看著他幾乎算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有一點好笑,又有一點心動。
呵!向采清澈明透的心鏡竟然映滿了他彆扭的神情。
「嘩、嗶、嘩、嘩……」
烘乾機停止運轉的鳴笛響了起來,東方綾打開蓋子,將衣物拿出來。
她抱著烘得軟熱的男性衣物來到客廳,坐下來發呆。
這套牛仔褲和襯衫,連同玄關鞋櫃裡那雙看起來歷經滄桑的皮靴,都是厲少甫前幾天遺留在她家的東西,一直還沒有來拿回去。
他……會不會過來一趟?什麼時候會來?
她有一絲絲企盼,總是隔沒多久就打開門往外張望,一直等不到人,她有些悵然。
他應該會來的,他不是挺關心她感冒復元的情況嗎?
東方綾回想起這幾天厲少甫打來的幾通電話,對話不外乎如下——
「松伯有開感冒藥給你嗎?」
「有。」
「記得吃藥,還有,多喝水!」喀擦,掛斷!
或者,用餐時間過後半小時……
「吃飽飯了沒有?」
「吃了。」
「藥呢?吞了沒有?」
「……呃,還沒。」
「快去吃!」喀擦,又掛斷了!
呵!他口氣之凶的,簡直就像是要拿狼牙棒修理她!
很奇怪的是,這麼不善的口氣,她非但不怕,反而更想念,想念那粗粗魯魯的問話、想念那橫眉豎眼的俊顏、想念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