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一提到那天發生的事,余燕安總是淚水盈眶,而他以為她是為了陳宏明而心情不好,所以一直沒有去打擾她,一心只想等她的情緒好些,再好好的和她聊自己在感情上的煩悟。
怎知,她竟然會計畫離開台中!
而且離開我……
想到這,易志風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往門外走去。
「蝙蝠,你要上哪兒?」許雅文在他身後追問。
「回家。」
他頭也不回地回答許雅文的問題,然後用力的關上門。
*** *** ***
當門「砰」地一聲被大力推開時,余鐵雄神情淡然的抬起眼來看了一下,見是易志風,又將眼光放回報紙上。
易志風衝到余鐵雄面前,靜靜地等他將報紙放下,然後勇敢地與他對視。
「安安要走,是因為我嗎?」
對於易志風微帶自責的問話,余鐵雄並未開口回答,只是點了點頭。
易志風悶悶不樂地又問:「她要去哪兒?」
余鐵雄點燃一支煙,用力吸一口,才簡短地說:「新竹,她奶奶家。」
考慮了幾秒鐘,易志風果決地說:「她不去新竹。我要帶她去台北。」
「台北?」他有點驚訝地望著易志風,「上台北做什麼?」
「熟悉我家的一切。余伯伯,我要娶安安。」易志風堅定的說。
這孩子開竅了。余鐵雄心裡著實鬆了一口氣,但還是淡然地問:「你下定決心了?」
「對。雖然耗費許多時間,但是我已經想清楚了,安安是屬於我的。」
吐了口煙,余鐵雄笑著搖搖頭,「安安不屬於任何人。志風,或許你曾經有過機會,但是你放棄了她。現在安安已經死心,只想過清靜日子,你有把握可以改變她的想法,再將她贏回來嗎?」
「可以。可是我需要余伯伯幫我一個忙。」
「哦?你說說看,只要能讓安安再快樂起來,別說一個忙了,再多的忙我都會幫你。」說著他將手裡的煙捻熄,提出心裡的話。「志風,不要再讓安安傷心了,這孩子很死心眼的。」
「余伯伯,你放心,我會照顧她一輩子的。」易志風誠心地說。
滿意的點點頭,余鐵雄比了比自己身邊的椅子。
「坐下來,告訴我你希望我怎麼做。」
易志風急切地坐下,將腦中的構想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 *** ***
「到了新竹立刻打個電話回家,知道嗎?」葉淑芬一臉欲哭的啞聲叮嚀著。
「媽,我知道,你不要擔心。倒是你和爸爸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我會常常打電話回來的。」余燕安笑笑地說。
笑得十分心酸與失望。
易志風沒出現,他整個早上都不見人影。
余燕安不知道那天以後雅文有沒有去找易志風,她強迫自己不要再關心他的反應。
但是,好難呵。
分離的時間—分一秒的接近,而易志風這兩天竟忙到三更半夜才回來,好像又回到他躲避自己的那些口子。
這樣也好。
悵然地吐了口氣,再偷偷地望了眼爸媽身後走來走去的人,終究是沒有自己所熟悉的影子。
也罷,就這樣離開也好,免得看見了他,自己又會捨不得離開。
「安安,車快要開了,東西都帶齊了沒?」
余鐵雄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依依不捨地再回頭看了看,才回身對關心地望著自己的父母說:「帶了,爸,你自己要保重。」
「到了新竹車站有人會去接你,你別自己跑去搭公車。」
「好。」輕輕應了聲,聽見擴音器在催促旅客上車,她上前摟了下葉淑芬,「媽,我會想你的。」
說完,她提起腳邊沉重的行李,頭也不回的上車。
*** *** ***
提著笨重的行李,余燕安神情哀戚的走向車站出口。
再怎麼不捨,自己終究是離開了台中,離開了那個令人傷心的地方。
將票交給站在欄杆邊的站務員,無意中睨視了他一眼。他似乎看穿了余燕安那顆有些躊躇不安的心,正對著她頡首微笑。
余燕安低歎—聲,這是不是一個好預兆?希望它是。
走出出口,她又回頭看一眼正緩緩駛離月台的那列火車,它將自己載離了台中那個傷心地。
只是現在它也離開了她。
傷感的心緒一浮起,眼淚又想要來湊熱鬧了。余燕安一咬牙,惡狠狠地命令自己不許掉眼淚。別忘了,現在開始你要好好地一個人過生活,再也沒有人會來干擾你,及傷害你的心。
是的,再不容許別人來傷害我的心。
哀悼似的望著已遠走看不見蹤跡的火車,她堅定地挺直身軀,跨著大步走到候車室。
剛剛在新竹站下車的客人幾乎都走光了,車站一下子又顯得有些冷清。
四周掃瞄一下,沒有半張熟識的臉孔。爸爸說會有人來車站接她,不知道是哪個堂哥來接她?其實余燕安不是很關心誰會來車站接自己,因為她原本就計畫自己搭車到奶奶家去的。只是爸爸說都安排好了,她也就不再堅持。
等了幾分鐘,隨著另一波湧進的旅客,余燕安有些受不了逐漸混濁的空氣,拖著行李,蹣跚地往外走去。
突然伸過來一隻大手,將她手中的行李輕鬆地接了過左。她舒展了下頓時輕鬆的手臂,然後抬起頭望著來人。
「謝謝……」話消失在嘴裡,余燕安愣愣的看著站在自己眼前的人。「你……」
為什麼易志風會在這裡?
看到那張洋溢著笑容的臉,她深吸—口氣,繃著一張臉問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來接你啊,走吧。」說完,他牽起余燕安的手,往停靠在路邊的車子走去。
迷糊地跟著他走了幾步後,她突然想到有些不對。用力的甩開他的手,余燕安皺著眉往後退了一步。
爸爸說有人會來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