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寒…··」
撲壓上來的結實肉體截斷她的話,遍壓出胸膛裡所有的空氣,讓她無法正常呼吸。雙手被捆綁無法攻擊,武功被禁,防身武器又被沒收,她沒有絲反抗的力量,陷入全然的無助。
耳邊響起男人數落她的聲音——
「你很幸運的沒見過真正殘忍的人,沒吃過求救無門的苦頭。」
含著淚光,她現在終於知道駱千綸的意思了。
男人溫文的俊逸臉龐清晰地浮現腦海,修眉忍不住哭著求救,「駱大哥救我……」
使勁掙扎抗拒,在淚眼模糊中,突然,好像一片紅霧在眼前爆開,臉頰撲上一股溫熱。最奇怪的是,方纔還一臉瘋狂的高順生,五官瞬間恐怖的扭曲,身體抽搐的直挺倒下,空氣中全是濃稠的血腥味。
高順生死了!
「哦……」過度的驚慌,反而讓喉頭像塞了東西似的發不出聲音,修眉只能驚駭的張著嘴。
「走!」陌生的聲音命令著,右上臂被死扣住,蠻橫的把她拖拉起來。
修眉生平頭一次遇上人活生生被殺死在她的眼前,震驚得一時之間無法恢復,宛如夢遊的被拖拉出去。等到露天的冷風一吹,突來的寒涼戰慄才讓她清醒過來。手摸到臉頰上,黏黏的很不舒服。
「擦掉臉上的血!」布迎面拋來。
原來高順生的血噴在她臉上,難怪她一直聞到令人作嘔的腥味。木然的聽話照做,注意到一左一右挾著她的人,雖然拿黑布蒙臉,又穿著夜行衣,但是他們的身形以及動作,卻給她很熟悉的感覺。
不知道走了多久,兩人解下布巾。
「威遠鎮局——董威遠、郭紹青?」修眉驚訝的低喊,看著從黑暗中牽著馬匹走出來的三、四個陌生的男人。「不對,不會這麼巧,你們又來救我第二次?你們到底是誰?」她搖頭往後退,當初覺得董威遠體面的相貌,現在看來卻顯得陰森,至 於鷹鼻長臉的郭紹青,更是顯得冷酷。「血手閣,我們要的是 百幅令。」
「令牌已不在我身上,你們抓我沒用。」
董威遠一把拽著她的髮絲,強迫她仰頭,冷冷的說:「我 們要拿你換令牌,你最好祈禱駱千綸會依約而來,否則,我可 以保證你的下場會很慘很慘。」
郭紹青牽來一批馬,命令著,「既然高顧生在你身上種了 『流金花』,倒省了我的麻煩。上馬!」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修眉合作的被推上馬背,低 垂著頭。表面上,她看起來垂頭喪氣,又驚又怕,可是瞳眸中 流轉的波光卻表示她正在動腦筋。
她握緊小拳頭拚命鼓舞自己;這些人既然要拿她換令 牌,就表示他們不會殺她,頂多只是折磨她,所以,她一定能 尋隙找到逃走的機會…··
***
七日後,馬坡頭五角亭,以百幅命換人。
素白的紙張上只寫了這十五個字,下面落款的是個鮮紅 的手印,代表的正是——血手閣。
駱千綸下顎緊繃,風暴凝聚在眼底,「現場還找到什麼?」
站在旁近垂手而立的葛一漢.奉上一隻繡功精細的荷包 及鮮紅的衣料.看布邊的不規則形狀就知道是被硬撕開的 不難推想衣服的主人遭遇了什麼情況。他的手指來回的撫 摸布料,表情冷峻陰寒。
「我們到達時,高眠堡的人會都死了 沒留下活扣,傅姑娘也被帶走了。」葛一漢慚愧的報告。
「行蹤呢?」
「還在查,這些鼠輩逃竄得很快,而且擅長躲避追蹤。」
「他們帶著眉兒目標顯著.為了避人耳目,應該會避開城鎮,專走小道。」
「是,我這就吩咐弟兄加緊追查。」葛一漢抱拳應允。
「真沒想到,我的恐嚇竟然成真……」駱千綸苦澀的彎了彎薄唇,心坎卻堆聚著沉沉的痛楚,就像螞蟻啃食般的酸麻。他似乎又看見修眉嗚咽哭泣的臉,大手握拳緊捏著破碎的夜料,生平第一次嘗到心如刀割的淒楚滋味。
看著他冷沉的表情.葛一漢自責的請罪,「請公子責罰,是我辦事不力,沒救出傅姑姐。」
駱千綸單掌平伸,一股無形的勁力輕托,正好阻住葛一漢下跪的身子.「大叔不必自責,雪手閣的人肯定跟在高眠堡身後多時.只等待機會好坐收漁翁之力,真聰明。」
「公子,要請當地的官府協助嗎?」葛一漢輕聲探問。
「不用。不過是個不入流的殺手組織,竟然敢脅迫百幅門……」俊目閃過銳利的稜芒,他神情淡漠的把手中的磁杯放在桌上,站到窗前。
葛一漢吃驚的看著杯底竟然嵌入木桌,這表示駱千綸體內壓抑的火氣有多驚人。
等屬下都退出後,駱千綸將雙手背放在身後,看著高掛的月亮輕聲自語,「這回真的嘗到苦頭了吧?」不捨的凝著眉宇.搖頭輕歎,「受點教訓;看你會不會收斂掉一身邪膽。」
他擔優得渾身緊繃,無法放鬆,只能拚命的安慰自己,命令自己朝好處想,盡量不去想像修眉會吃多少苦。
仰頭可看見相同月色的兩人,心情和處境卻是完全不相同。
距離駱千綸百里外的一行人野地露宿,四周鳥啼蟲鳴。層層的密林中,一群人圍著火堆或坐或臥的休息。其中一個身影像蝦子般躬身側縮成小團,雖然穿著男人的衣袍,然而,嬌小柔巧的體態,加上披散的黑髮,露出女孩兒纖弱的特質。
她裹緊身上的毛毯御寒,垂下的眼瞼在眼眶形成小陰影,也遮住她的精靈大眼。
修眉不停的狠狠用力掐著大腿,希望藉著疼痛可以讓自己維持清醒。「流金花」屬於慢性毒,不會一口氣要人的命,卻間人不停發熱、頭昏,就和受了風寒的症狀差不多,會快速的消蝕體力,讓人神志恍惚,甚至出現幻覺,最後脫力而死。
她手握拳枕在頰邊,淚水溢出緊閉的眼瞼,滴上手腕上的傷口引起一股刺痛,她一遍又一遍的在心裡吶喊,「駱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