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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依舊在過,在綠苗被頸邊半長不短的頭髮搔到恨不得把自己剃成光頭時,她四年來的平靜生活卻起了莫大的波瀾,強大到令她無法想像的地步,而危機的起源正來自於黑翔冀的花心。
習慣於跟著主人約會,不過凌晨兩點不可能回到家中得到好睡,綠苗睡意正酣地無意識伸手撥了撥頸邊發癢的發尾,半夢半醒地望著黑家燈火通明的宅子,雖然在她的心裡隱約泛起一抹奇異而不太正常的預感,但她還是跟著主人出了車庫,步進大門。
平常不曾在這時候等門的陳略,滿臉嚴肅地望著兩人進門,口吻不卑不亢地朝黑翔冀報告,「二少爺,老爺來了,目前在廳裡等你。」
「老頭來了?」黑翔冀微微地挑了挑眉,將鑰匙拋給打著瞌睡的綠苗。
綠苗的腦袋被鑰匙砸個正著,忍痛悶哼一聲地接著鑰匙,心裡也轉到剛才主人講的那句話,老、老爺來了?幾年來難得見一次面的老爺?
黑翔冀嘲弄地聲音從她的頭頂上傳來,隨著陳略走進大廳,「哼,他來幹什麼?看我死了沒嗎?」
陳略並沒有回話,倒是回這番話的人有著森冷的語調,一雙如虎的烔烔眼神怒瞪著進入客廳的黑翔冀,威嚴地坐在主位上,「冀,你死了倒好,起碼死人不會給我捅樓子。」
黑翔冀不悅地瞇細了眼,桀驁不馴地在黑鵬舉面前坐下來,兩人之間完全沒有父子的氣氛,反而像仇人相見,「你來幹嗎?」
「這是我的房子,我為什麼不能來?」黑鵬舉瞧著兒子不長進的模樣,心中的不平更是明顯地起伏,「讓我等到這麼晚,你死在哪個婊子的溫柔鄉里?」
「這你管得著嗎?突然來我這兒,是你的寶貝兒子給你氣受了,跑來找我發洩?」黑翔冀衝口冷哼了聲,漫不經心地瞄過黑鵬舉怒氣衝天的臉孔。
「住口!黑翔冀,你也是我的兒子!」黑鵬舉猛烈一拍椅背叱吒黑道的教父氣勢頓時展現,怒咆聲猶如雷聲般驚人。「翔翼雖然風流,但不像你那麼下流,別以為你沒待在我的視線裡,就可以頂著我的名號胡作非為。」
黑翔冀要笑不笑地抿嘴,「我何時頂著你的名號胡作非為?」笑話,他從來不將黑鵬舉當成他的父親,又怎麼隨便拿著黑鵬舉的名號去唬人?太可笑了!
「你玩大了錢慧雅的肚子!」黑鵬舉的眼珠幾乎瞪突了出來,臉上的青筋隱隱可見,「你明知道錢家和我們交情深厚,你居然在玩大人家的肚子後把她給甩了,故意玩大她的肚子,你存的是什麼居心?」
綠苗在旁不由自主地瞪大眼,氣息全梗在喉間。主人玩大別人的肚子?
「我會對她有什麼居心?」黑翔冀嘲弄地冷笑了聲,明白原來今晚黑鵬舉是來撻伐他的,「違反遊戲規定的人不是我,那女人自動貼上門,甚至為了想當上我的妻子,不惜犧牲,試著想先當上我孩子的母親。我已經跟她說得很明白了,玩玩可以,用懷孕這種卑鄙的手段,永遠也不可能當上我的老婆。」
黑鵬舉著實聽不了兒子哪能些輕描淡寫,置身於外的話,「你還敢找借口?什麼女人不好玩弄,偏偏去碰錢慧雅,你分明就明白錢老和我是八拜之交,還讓她有機可趁,故意讓我在錢老面前下不了台,你……氣死我了!」
「這麼說來,我的錯只在『玩錯了人』?」黑翔冀邪笑地掏出根煙,就著黑鵬舉的面當場吞雲吐霧起來,他冷嗤了聲,「我還當你哪能時候也變成了道德老學究呢,原來只是為了你的面子。當年你不也這樣玩弄生我的那個女人,讓她難產而死,留下我這個私生子,連死都得不到名分?」
「黑翔冀!」黑鵬舉忍不住地暴喝,「就算你媽是我的情婦,也不代表你就可以這樣污辱她,你媽是個好女人。」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黑翔冀五官中遺傳了她的神韻,然而她為他生的兒子如此恨他。
黑翔冀在煙霧中微微瞇了瞇眼,臉上露出的殘酷笑容是綠苗所熟悉的。
她的心頭狠狠地顫了下,不明白主人為什麼除了在玩她時會露出這種笑容,連談到如此駭人的往事時,竟然也可以這樣笑?她不安地瞄向暴怒的黑鵬舉,難道主人也把惹怒老爺當成一種遊戲?
黑翔冀緩緩地噴了口煙,「就算我玩弄了錢慧雅,那又怎麼樣,你要我娶她嗎?別忘了前幾個月你才幫我和曉彤在眾人面前舉行過訂婚儀式,如今你反悔,我想你的面子也掛不住。」
「你、你……這個不肖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我難以給錢老一個交代。」黑鵬舉一個箭步衝到黑翔冀面前,直接從腰側掏出一把槍來對準他的腦門,厚實粗糙的手氣得猛顫。
「老爺,不、不可以……」綠苗不假思索地衝到黑翔冀身邊,臉色剎那間轉為慘白。完了,瞧老爺氣成這樣,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來得及保護住主人。
黑翔冀的眼眸轉為深夜中最晦暗的顏色,眨也不眨地直瞅著他的生父,單手制止綠苗替他送死。他唇邊依舊帶著淡淡的諷笑陰冷的聲音一如他帶給人的感覺,「殺啊,有膽你就殺,如果你是為替我的母親贖罪而收留我,那你大可以放心下手,少了我一個禍害,也許我的母親還會感謝你。」
「主人不要……」綠苗慌忙之下失禮地將手摀住黑翔冀的嘴巴,以防主人繼續激怒老爺,她急得淚水如泉水般湧出眼眶,回頭直愣愣地瞅著黑鵬舉,帶著必死的決心,「老、老爺,如果、如果要殺,殺……綠苗好了,一切都是綠苗的錯。」
「滾開!」黑鵬舉毫不留情地移開槍頭,用槍柄重擊綠苗的額。
她的額間在硬鐵的重擊下立即見紅,卻怎麼也不肯離開黑翔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