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向樓也回揖介紹自己,「傲風堡,曲向樓。」
朱皭顃雖身在朝中,卻對傲風堡和曲向樓的名聲如雷貫耳。傲風堡在數年前從商場中崛起,短短數年間儼然從一個山寨成為江北最大的商號,聽說就是由年少有為的堡主曲向樓所領導。他懷疑地瞧向曲向樓,雖聽說過傲風堡堡主十分年少,但是論年紀曲向樓也應二十有幾,眼前這個自稱是曲向樓的俊秀少年真是赫赫有名的傲風堡堡主?抑是謊稱?
「你是曲向樓?」朱皭顃的口氣有著明顯的懷疑。
「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就是曲向樓。」曲向樓表面雖不動聲色,內心裡卻有些慍然。她曉得有很多初次見到她的人都有這種疑問,但是朱皭顃這個人這麼直截了當地質疑她的身份,未免太過失禮了些。
朱皭顃瞧曲向樓一臉平靜,不禁暗暗地讚佩起她的涵養,普通小伙子聽到有人這麼冒犯,早就以拳相向了,哪容得自己這麼問起。「原來是曲堡主,恕朱某人失禮了。」
「朱兄客氣。」曲向樓也無意挑起戰火,客套地回答他。她到將軍府是來找人,不是來打架生事的。
「不知曲兄弟到將軍府有何貴幹?」朱皭顃曉得風滌塵素來沒有和商場的人打交道的例子,曲向樓千里迢迢地遠從傲風堡來找風滌塵,一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這個恕我無可奉告,我找風將軍私下面議。」曲向樓不打算告訴眼前的陌生人任何事。
「滌塵的事就是我的事,如今他人不在府中,找我也是一樣。」朱皭顃倒是很想知道傲風堡和風滌塵有什麼牽連,必須勞動堡主親自出馬。他一手搭上曲向樓的肩頭欲表示友好,卻沒想到曲向樓的臉色閃過一絲詫異,反應激動地施展他從未見過的武功,轉眼間他的手已懸空墜下,而曲向樓早已退到距離他十步以外的距離,身上的長袍下擺仍依著曲向樓的行動飄揚著,可見其移動之迅速。
朱皭顃訝異地看著她,雖然他接觸到曲向樓只是一瞬間的時間,但是他的手指卻真實地感受到一種特殊的感覺,像是被人點著了麻穴,麻麻地傳過自己的手臂,他沒見曲向樓出手,卻已受到了攻擊,這是種什麼樣的武功?
曲向樓一臉仍是初見朱皭顃的平靜,眉間帶著隱約的怒氣,她冷靜自若地開口說道:「朱兄此舉太失莊重。」
「曲兄弟你也反應太過,咱們都是男人,何必像個大姑娘家耍脾氣?不喜歡與朱某人稱兄道弟也犯不著動手攻擊。」
曲向樓沒想到他這個人竟然惡人先告狀,明明是他攻擊她,乘機點了她的麻穴,自己的肩頭全都麻了,竟然還指控她先出手攻擊?「朱兄未免真的過分了點,曲某沒有先出手的習慣,反倒是朱兄你先動粗,怎說是小弟攻擊你?」
「曲兄弟,你點了我的麻穴,為何不肯承認?」朱皭顃皺眉說道。
他也說他被點了麻穴?曲向樓聞言愣了愣,「曲某分明被你點了麻穴,這裡也沒他人,朱兄何必嫁禍於我?」
朱皭顃沒想到堂堂傲風堡堡主竟是如此不明事理之人,他怎容得此人在風滌塵的家裡放肆,「朱某為人行得直、坐得正,曲兄弟,接招。」
「欺人太甚!」曲向樓喝道。看來不動手也不行了,她側身避過朱皭顃的迎面一擊,他拳風所至震碎了茶几上的茶具。
曲向樓旋身回擋朱皭顃的踢腿,暗自為他的力道暗暗吃驚,她退了一步,使出一掌阻止朱皭顃猛烈的攻勢。
剎間只見兩條身影在大廳間迅速地交手,沒一盞茶的工夫,大廳裡隨地可見桌椅俱裂的碎片。
和曲向樓對峙數百招上下的朱皭顃,始終想不透曲向樓為何用的淨是極為陰柔的武功,可輕易地就能化掉他的攻勢,轉守為攻?一出掌看似無力,後勁卻綿綿不絕,恰似細水長流,輕柔得不像是真正的拳術,反倒像是……一種令人致命的舞蹈。
曲向樓額上凝聚著汗珠,她已經漸漸感到體力不支了,每接下朱皭顃的一招,他渾厚的內力就震得她五臟俱焚般的疼痛。
這時她回想起師父每回和她過招,就對她搖首歎息,直呼她是他見過最佳的練武奇才,只可惜是個女兒身。曲向樓終於明瞭,無論自己再怎麼日以繼夜地努力,也衝不過男女之間的關卡,與實力相當的高手對招,憑藉的不再是武功的高低,而是自身體力的極限,這一點,她吃足了悶虧。
曲向樓再度傾身擋住朱皭顃的一拳,這次她退了兩步,口裡含著從喉頭湧出的鮮血,她已經傷及內腑,再打不了百招她就會承不住朱皭顃的猛攻,她記起腰間的緬鐵劍……不行,他沒有使用兵器,即使用武器逼退了他也勝之不武,她寧可被他打成重傷,也不能用劍對付一個手無寸鐵的人。
就在曲向樓一閃神之間,朱皭顃虛晃過一 掌,曲向樓果真旋身避過,正巧合了他的用意,露出下腹的空間,他乘機以左手再補一拳,當曲向樓發覺不對連忙迴避時已閃避不及,結結實實地挨了他一拳。
她滿口的鮮血濺到朱皭顃的衣擺上,連連退了好幾步才被椅子的碎片絆倒,跌坐在鮮紅的紅毯上。
朱皭顃滿臉震驚地收手。自己那一拳分明只用了三分力道,用意只在打退曲向樓,怎麼他受了這麼重的傷?
他望向瞪著自己的曲向樓,心裡莫名地湧起一股怪異的疼惜之感,朱皭顃將那感覺歸咎成自己失手打傷曲向樓的罪惡感,他向前欲攙扶她,「曲兄弟,你沒事吧?」
曲向摟運氣又吐出了淤在胸口的鮮血,朱皭顃見著曲向樓又吐出血來,俯下身再問了一次。
她無力地揮了揮手,欲起身站直身子,卻一時頭暈目眩地險些跌回地上,朱皭顃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不穩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