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風滌塵面露疑色,冷靜自若地笑道:「如果風將軍認為在下將舍妹藏了起來,我的回答是沒有。水樓失蹤的事並不急,就如同我先前說過,她除了回傲風堡外,沒有其他的去向,但是在下留將軍的用意,並不僅於此。」
有什麼事比水樓目前的下落更加重要?風滌塵實在不明白曲向樓在賣什麼關子。可是當曲向樓開口提起此事的時候,他的確能同意,曲向樓所提出的這件事,真的比曲水樓的下落更加地重要。
☆☆☆
月明星稀,人了夜,吟風樓就進入了營業的時間,多少個胸有點墨的風流才子、富商豪紳、朝中大官,全都如魚群般地蜂擁而至,花著大把的金錢以享受整夜的歌聲好酒、美女輕喃,和一夜的浮生若夢。
然而即使身纏萬貫,沒通過門口守衛的詩對,尋常的土豪霸主是進不來的,所以無怪乎吟風樓是京城中名聲最響亮的妓院,詩對的難題不但不令那些富家子弟們退避三舍,反而更加趨之若騖,將進入吟風樓的大門視為一種財勢、階級的表徵。
但無論貴為王孫公子,還是市井小民,喝醉了都是一副德行,要不吟風樓前廂賓客們的高聲談笑、酒杯清脆的撞擊聲、姑娘們的調笑聲,就不會伴著歌聲優美的小曲越過長院迴廊,傳到位於後廂的客房來了。
曲水樓煩躁地推開房門,將週遭的聲響全視為噪音。
「大樓主,有何事吩咐?」在曲水樓房門口守著的婢女躬身問道。
邀語因不方便向下人們透露出吟風樓與傲風堡的關係,只好依著下人們當初的猜測,將曲水樓解釋為下人未曾謀面的「吟風樓主」。
她撇一撇嘴,在傲風堡裡有管家公和秋娘,將軍府裡有巧兒和小玫,怎麼她連到了妓院裡都還有人盯哨?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怕她會平空消失了般。
曲水樓不理會婢女的詢問,逕自往前院走去,婢女又攔住了她,「大樓主想做什麼事都請讓奴婢來處理。」
「我想出去逛逛。」曲水樓說道。她在房裡閒得發慌,什麼針織女紅的她全沒碰過,向樓去找那個瘋子已經整整三天了也不見人影,她擔心得直想跳腳。
「二樓主吩咐過奴婢,不能讓大樓主出後廂一步。」婢女謙卑地回答。
「不能出去?難道你們也打算軟禁我?」曲水樓聽到不能出去這句話火氣全湧了上來了,她又不會出去害人,整天把她關在房裡是什麼意思?
「二樓主也是為了大樓主的安全著想,前頭兒樓裡正在營業,倘若有越矩之徒意圖不軌,會讓你受驚。」婢女依著邀語教過她的回答照本宣科地念了一次。
笑話!她曲水樓豈會怕區區幾名登徒子?她都打定主意到將軍府走一趟去找向樓了,誰能攔得住她?「受驚?你當我被嚇大的呀?我說我要出去。」
「可是二樓主……」
「二樓主、二樓主,你說是二樓主大,還是我大?」她快發起潑來了。
婢女面露難色,論排行當然是大樓主比較大,可是她們從以前就聽命於二樓主,大樓主的面見都沒見過,現在她到底要聽誰的?
曲水樓一把推開了婢女,無視她的叫喊就越過長院,進了燈火通明的迴廊。
「唉——這位漂亮的姑娘別急著走,你瞧月色多麼美好,不妨與我共賞月色吧!」果不其然,曲水樓走進迴廊沒幾步就被一隻不知從何伸出的祿山之爪抓住了手臂。
「放肆!」她一揚手甩了那個顯然有幾分醉意的登徒子狠狠地一巴掌,同時也脫離了他伸手可及的範圍。
「你這姑娘怎麼打……」登徒子招著熱燙的臉頰,正眼瞧見曲水樓的容貌後竟忘了自已在說些什麼,接下來他由憤怒的表情轉為涎著笑臉,色迷迷地盯著她,「打得好、打得好,我就喜歡你這種小辣椒。姑娘你長得真美,連生氣起來都美,我這輩子還沒瞧過有人生得比你還漂亮的,今天我運氣真是不錯,竟然讓我碰著了你這樣國色天香的美人兒,來,再打一下,你的手勁兒一點也不痛。」
曲水樓當他瘋了,朝天翻了一個白眼就轉身離去。
登徒子藉酒壯膽,再度擋住了她的去路,「姑娘你別走嘛!陪大爺聊聊天,賞錢我不會少給你的。」
他竟然把她當成吟風樓裡的姑娘!曲水樓憤怒地左右開弓,霎時間多賞了他六七個嘴巴。
「唉喲,你怎麼真打?」登徒子連曲水樓出手的時候都瞧不清楚,就白挨了幾個耳刮子,他的臉又疼又麻,過不了半晌鐵定腫得像兩粒大饅頭。
「張公子,」邀語聽到婢女的報告就知道一定會出事,她匆匆地丟下招呼中的客人趕來後院,不出她所料,曲水樓被張公子糾纏住了。
「邀語樓主,你來得正好,你的姑娘怎麼這麼凶?做不做生意啊?」張公子撫著臉頰,指控地向邀語說道。
邀語望向一臉怒氣的曲水樓,故意在張公子的面前朝曲水樓躬身,「大樓主,你怎麼不向下人交代一聲就跑出來了呢?」
曲水樓餘怒未消。「我出來犯得著向誰報告嗎?」
「怪不得覺得你有幾分眼熟,原來你就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吟風樓主,百聞不如一見,果然有若天仙下凡,畫中的人尚比實際上失色許多。」張公子喃喃自語道,一雙賊眼仍不住地瞅著曲水樓曼妙的身影。
「大樓主,邀語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你就這麼出來,不但危險,而且也容易打擾到來吟風樓的客人。」邀語和緩地說著。
「嘿嘿!邀語樓主,我不介意,我一點兒也不介意。」張公子曖昧地笑著,目光離不開曲水樓慍怒的臉色,「既然在下我有緣見著了吟風樓主,樓主失禮於我的事我也不計較,只希望吟風樓主能陪我喝上一杯算是謝罪。」
他冒失地拉住了曲水樓的柔荑,曲水樓氣憤得再度在他的肚子賞了一拳,「作你的春秋大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