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語想起自己無望的苦戀,不禁為曲向樓這種自暴自棄的言論生起氣來,她明瞭向樓當初和她同是身不由己,這輩子都可能孤獨終老,可是現在向樓不似自己回頭無望,還是可以選擇恢復女兒身和朱王爺過著正常的生活啊!「你又說這種話,你又不是我,為什麼放著眼前讓你恢復女兒身的大好機會不要,而讓它白白錯過?」
連曲水樓也不曉得為何邀語會突然爆發那麼大的怒氣,她啞然無語地睜大眼睛瞪著印象中不慍不火的溫柔女子,搖身變成一個火爆美人。
曲向樓頹然地歎了一 口氣,邀語的話句句刺中她內心裡的傷痛,「就算我恢復女兒身,那又怎麼樣呢?傲風堡不能一日無主,我也無法像一個正常的女子般待在家裡相夫教子。我什麼都不會,你教我如何將自掩藏在三從四德之下?保持這個樣子是我最好的抉擇。」
「這不是藉口。」邀語的眼裡居然泛出點點的淚光,「傲風堡多得是有能力接位的人,你不曾以一個女子的身份活過一天,為什麼沒去試過就說你做不來?曲向樓,你的個性不是這樣的,你當我為什麼這樣死心塌地地為你工作?因為我明瞭我和你是同一種人,但是你比我幸運得太多了,你大可以毅然地決定放下一切回歸正常,可以再尋覓到值得你托付終生的人,但我呢……但我呢……」她難過地說不出話來。
「邀語……」曲向樓初次發覺邀語心中竟有如此深沉的悲哀,她不願告訴自己愛上管浩天的事,就是因為她為她自己的出身自卑?「是因為浩天的關係?」
邀語低首不語,沒想到曲向樓竟瞧出來了她的意中人是誰。
「又干管家公什麼事呀?」曲水樓一時沒聽懂曲向樓的話。她們原本不是在談向樓的事嗎?怎麼又扯到管家公身上?
「反正沒有你的事,你給我乖乖閉嘴。」曲向樓不耐煩地說道。
曲水樓撇了撇嘴皮,她好像是外人似地,向樓和邀語反而比她更像是姊妹。她把邀語最後的話和管家公牽連在一起……咦?好像有關連哦!
曲水樓也遲鈍地察覺邀語喜歡上管浩天了,嘻!瞧不出那個傢伙還真有他的一套嘛!居然會有一個像邀語這樣的大美女喜歡上他,她喜孜孜地心想。
邀語暗拭掉眼角的淚珠,「向樓,不關他的事,他一點也不知情,我想我是把我的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才會這麼失常。」
曲向樓沉吟了一會兒,然後才對邀語說道:「好吧!我照你們的意思去做。」
「向樓!你真的答應了?」
「向樓!」
邀語和曲水樓同時欣喜若狂地脫口叫道。
「對,就當我酒後發瘋吧!你們想怎麼做?」雖然答應了她們的要求,但她有她的想法。
「恢復女裝!」曲水樓率先地說道。太好了!向樓願意配合她的計畫,真是求也求不來的幸運,她原本還有些煩惱該怎麼讓向樓和豬腳王爺關在同一個房間裡呢!
邀語也將臉上的憂鬱一掃而空,她贊成水樓的說法,但她總對向樓突然願意恢復女兒身有些不祥的預感。
曲向樓望著她倆愉快的表情,不免感歎她們那份純真的赤子之心。罷了,就當今晚是一場延續的美夢吧!她今生注定與朱皭顃無緣,但是作一場夢,並不為過。
曲水樓興奮地開始把曲向樓按坐在梳妝台前,「向樓,有我這個絕世美女的妹妹和邀語幫你,你一定會艷驚四座的。」
曲向樓淺淺地淡笑。
邀語傾身用水抹去曲向樓為了使自己外表看起來像個男子的淡妝。她將曲向樓一對英眉上的炭粉擦去,回復原來靈秀的柳葉眉。
「嘩!向樓,你還用炭灰來偽裝啊?!我以前怎麼都沒注意到?」曲水樓對曲向樓竟然能讓人不察覺地在臉上抹東西很是驚訝。
「你不知道的事還很多呢!」邀語細心地擦拭曲向樓的臉頰,居然使她略呈古銅色的肌膚露出白皙的光澤。原來教曲向樓怎麼在臉上加點東西易裝的,就是邀語。
接著曲水樓頻頻驚歎邀語出神入化地在曲向樓臉上薄薄地抹上胭脂水粉。
「好了,你瞧瞧。」她滿意地將銅鏡轉向曲向樓。
曲向樓望進銅鏡中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她見到回望她的是一個與曲水樓有幾分相仿的粉黛佳人,眸光似星、粉妝玉黛,只有眉間的那股獨屬於她的氣質,是自己所熟悉的。
她真的……要這麼做嗎?曲向樓不免有些猶豫,她這麼做,是拿多年來所累積的成就去換取一夜的幻夢,然而夢總會有清醒的時刻……
曲水樓再度瞠目,吟風樓裡的那幅畫算什麼嘛!根本沒將向樓的神韻給畫出來,向樓遠比她所想像的模樣美多了,論相貌也許不分軒輊,但是論氣質自己可差了向樓一大截,若說她是絕世美女,向樓簡直就像是天仙下凡!
邀語不知從何找出了一套月牙色的絲裳,「這套衣裳是我在幾年前特地請人為你量身定作的,原本是想藉著這套衣裳寄予我的夢想,如今真沒想到終於讓我等到了這一天,能親眼見你穿上。」
曲水樓欣羨地盯著絲裳在柔和的燭光下閃著潔白的光暈,邀語必定非常珍惜這套衣服,要不過了幾年這衣裳不可能保持得跟新做的一樣。
「邀語,你……」
邀語即使顰笑也帶有一抹淡淡的悲哀。「向樓,你別再問我,只要你明瞭我的用心良苦,那就夠了。」
曲水樓覺得邀語似乎有話沒說完,但是她又不便開口問人家的隱私,只好靜靜地一邊幫邀語打扮向樓,一邊心想風滌塵迎賓廳那邊不知將事辦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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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滌塵正沉默地進行他的責任——灌醉朱皭顃,然後逼他「畫押」。「畫押」是曲水樓的講法,也就是讓朱嚼頓酒後吐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