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哥……哥……我好冷……」她渾身發抖、嘴唇發紫的喚著他,嬌小的身子蜷縮著,無助堪憐的樣子,讓他冷情的心滑過一絲不該有的悸動,
「別吵!」他惡狠狠的斥一聲,一臉惱怒的上土炕在她身邊躺下,伸手將她輕攬入懷,藉著己身的體熱給她溫暖。
意識昏沉中,金悠往身旁的熱源靠去,將臉埋在他的胸膛,小手緊抓著他的衣袖不放。
他恨恨的瞪了她一眼,有些氣結,卻又無可奈何的只能暗自咒罵著。
他應該一掌劈死她的,省得她這妖女將來又想到什麼毒計,轉而去害其他男人。
但是,難得出現的同情心卻在他心裡作祟搗亂,讓他又氣又火的,偏偏就是下不了手。
「顛哥……哥,你別走……」陷入昏睡的金悠緊閉著眼。
宋上顛冷臉聽著她的囈語,在發覺她愈來愈清晰的哭聲後,再也受不了的伸手環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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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後,宋上顛輕輕的起身下炕,他發現金悠還在昏睡中,但氣息已略微平穩。他拍了拍衣袍,決定離開這裡,他已經夠仁至義盡了,既然她已經平安度過昨晚,欠她的人情就算還完了。
就在他轉身要走時,金悠卻因為頓失溫暖而睜開眼睛。
「顛哥哥……」她嗓音啞啞的,有些艱難的撐坐起身。「你要走了是嗎?」她怯怯的問,想挽留他,卻又開不了口。
「你不讓我走?」宋上顛停下步子,語氣不悅的道。
「我……」被他的壞口吻嚇到,她垂下了臉,眼眶裡開始蓄積水氣。
「哼!」宋上顛厭惡的重哼了一聲,再度舉足向前。
手碰上門的那一剎那,他聽到身後傳來物體墜地的聲響,跟著是金悠再也抑不住的哽泣聲。
「你能不能……別走……」她知道他這一走,兩人要再相見可能難如登天,於是用盡全力的想追上他,只是每移動一步,受創的五臟六腑便攪疼得像快翻出口,終於讓她支持不住的摔倒在地,唇邊也滲出血漬。
宋上顛停住了開門的動作,俊逸清朗的五官籠罩上一層寒意。
「要我留下來,是要付出代價的。」他的聲音陰冷的飄來,裡頭有著滿滿的鄙夷,「你出得起嗎?」他迅速的轉身走向她,雙手扣住她的脖子,然後開始施力,打定主意再也不放過她了。
金悠毫無反抗的仰著臉,痛苦的凝神看著他。「這樣也好……反正沒有人會在意我……死了我就……就可以去找娘、嬤嬤……」她淚如雨下的說。能死在他懷裡,她將沒有遺憾,至少最後在她身邊的人,是她最喜歡的。
「你也要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命!我花費力氣把你救出來,你想死,可沒這麼容易,得先看我同不同意!」
他才不想為她髒了自己的手。
「你要去哪?」見他轉頭走往門口,金悠忍不住囁嚅的開口。
「不關你的事!你給我待著便是,若我回來時見不到你的人……」宋上顛微偏過頭,冷冷的給她一個充滿威脅的凌厲眼神,「你就會知道我要怎麼做了!」說完,他頭也不回的大步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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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宋上顛臉如寒霜的回到破屋時,門扉卻是大開著。
「該死的妖女又要變什麼花樣了?」 他反射性的咒罵出聲,跟著才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身上有傷,連下炕都有困難,但是這大開的門又是怎麼一回事?他邊想邊跨進屋裡,裡頭真的是空無一人。
「難不成是金也郎派人將她抓了回去?」他環顧四周,卻不見任何掙扎打鬥的痕跡,便推翻這個假設。
百思不解之下,他放下手中剛由市集採買回來的東西,轉身走出門外搜尋。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竟然會為她留下來!方纔他不是沒想過要一走了之,甚至還差點要買匹馬回營,不管她的死活了。
只是,一想到臨出木屋時,她那有如被拋棄般的可憐眼神和哀求,他就氣結到無法掉頭就走。
「笨女人!你快給我出來!我沒耐性和你玩遊戲,我知道你在,我數到三,再看不到你的人,我就把你丟在這裡,讓你自生自滅!」他火氣很大的在積雪的林子裡低吼。
就在他快要失去耐性、轉頭想走時,輕微的咳嗽聲從大樹後傳來。
「你搞什麼鬼?」他急忙繞到大樹後方,不敢置信的看著蹲在地上、渾身沾滿雪的人兒。
金悠愣愣的抬起頭,本想對他漾出一抹微笑,但嘴角才剛往上揚,冷空氣便猛地灌入口中,讓她嗆咳了出來。
「你瘋了是嗎?這什麼鬼天氣,滿地積雪的你也敢跑出來!」他劈頭就是一頓臭罵!他不只是氣她,更氣自己沒事卻鬼迷心竅的心軟攬下她這個麻煩!
「可是……」金悠垂下小臉,由著他發脾氣,小臉上卻是滿滿的為難和委屈。
「我不想聽你辯解,若不想我走,你就乖乖聽話,不要惹我發怒!」他不由分說的伸手拉她。
「不行的……你讓我再瞧瞧它……」她怯怯的抓住他的一邊衣袖,指著樹下一個幾乎被積雪掩埋的小洞。
「什麼?」宋上顛不耐煩的斥道,然後冷眼看著她從洞中輕抓了一隻小兔子出來。
「把它放回去!我不想待會兒屋裡都是死兔子的穢物!」他厭惡的搶過她捧著的兔子塞回洞裡。
「可是它們凍壞了。」她不死心的再次趴下身子,由洞裡捧出一隻通體雪白的小兔子。先前她在屋裡時,就是因為有一隻兔子在屋外頭直抓著門,她才發現還有一大兩小的兔子在這個洞裡發抖打顫。
「它們凍死了也不干我的事!別忘了你都自身難保了,還能救它們嗎?」他冷笑道。「難道你一點都不擔心金也郎會派人找你嗎?」
「我阿爹……」金悠怔了一下,跟著自嘲的苦笑出聲,「他不會這麼大費周章的找一個快死的人……咳……因為他知道,就算我僥倖自他的掌下延命殘喘,也逃不了毒發時的痛苦……我瞭解他的……」她邊咳邊吃力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