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辦公室裡造成一股愕然的寂靜,紙張翻動聲、電話鈴響聲,所有動作似乎全在那一瞬間停止。
有好戲看了。
挨打的芯慈怔怔地睜大了眼,莫名其妙地看著眼前氣勢凌人的女人,反倒是工讀小妹的反應比她快。
「喂!你幹麼打人啊?」
對,他們也想知道!辦公室的人都豎起耳朵。
「賤女人!」汀娜破口大罵有如潑婦罵街,「對這種搶人家男人的狐狸精,一巴掌還算便宜你!我警告你,人熙是我男朋友,你最好離他遠一點,不然別怪我沒事先警告你!」
人熙芯慈震愕之中只聽到這個名字;人熙是她男朋友。
工讀小妹瞪大眼,跟前面孔醜惡扭曲的人就是她平日最崇拜的模特兒嗎?
「我、我沒有……」驚愕之餘,芯慈只擠得出這一句話。
「還說沒有?」汀娜拿出一大疊照片撒了滿天飛,「那這些是什麼?靈異照片嗎?看你長得清純,沒想到骨子裡是個騷貨,專門搶別人男人的賤人!你在床上怎麼迷得人熙暈頭轉向你自己清楚!」
那些照片都是她同邢人熙進入一棟大樓的連續照片,還有早上一同出門的影像,照片中沒看見矮了人家一大截的莊則陽,只有他們兩個人。
工瀆少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沒想到平時安靜樸素的芯慈姐竟然這麼前衛!
芯慈的臉色陰晴不定,白得像張紙。
「你還敢說沒有!」汀娜得證更加不饒人,「那你怎麼解釋這些照片?別說你一連幾天住在人熙家裡什麼事都沒發生,鬼都不信!」
「你、你誤會了,我……」
「誤會?哼!」汀娜一甩頭,「反正你最好快點離開人熙,否則走在路上最好小心一點,像你這種搶別人男人的賤女人就算出了什麼事也沒人理會!」
就在眾人的目送之下,她轉身昂然離開,細跟高跟鞋踩地有聲。
芯慈茫然無措地站著,腦筋一片混亂,不知是汀娜所造成的騷動讓她難受些,還是乍聞邢人熙已經有女友的事讓她震撼。
他已經有女朋友還吻她?他究竟把她當成什麼?在T省工作時的玩伴嗎?還是只是一個「故人」?
「呃……芯慈姐,這些照片……」工讀小妹尷尬地撿起那些照片,至於被別人拿走的就……
芯慈的目光動了一下,有些迷離,「送你。」
「啊?」送她?工讀小妹張大一張嘴,這些送她她也不要啊!芯慈姐又不是名人,賣給八卦雜誌也沒人會收。
「我要早退。」她需要時間平息自己心中的翻騰情緒。
「啊,芯慈姐……」工瀆小妹眼睜睜看著她拿起皮包走人。
主角一走,辦公室裡的私語變成公語,全是關於「人不可貌相」之類的評語,短短一出鬧劇,完全摧毀共事一年來的認識。
★ ★ ★
說失蹤太嚴重,她只不過是超過十點還沒回家罷了,但邢人熙想到今天收到的怪異花束,不禁難掩心中焦急。
她從不曾晚歸而未通知,今天卻一反往常,叫他如何不擔心?
九點,他還能隔著一座長茶几安撫莊則陽;十點,他開始坐立不安,連要莊則陽上床睡覺都忘了;十一點,他開始考慮報警,但是想也知道警察局不會受理……
不,不一定,如果他動用關係……哎,不行!
在電話旁坐下,邢人熙開始翻著電話旁的聯絡簿,找到應用文的號碼。
「小鬼,過來。」慌亂之中總算還想到要維持芯慈的名譽,招來小鬼代打。
莊則陽本來不想過去的,但一想到姨下落不明就管不著什麼小鬼不小鬼的了。
「喂,應叔叔嗎?我是陽陽……嗯,陽陽也想應叔叔……」
噁心的小鬼,邢人熙按捺著不耐等著他切入正題。
「姨今天什麼時候下班啊?啊?嗯……這個……對啊!呀?不……」
聽不下去小鬼東拉西扯的語言,邢人熙一把搶過話筒,顧不得手上慢慢冒出來打招呼的小凸點。
「芯慈不見了,你知道她會去哪裡嗎?」他單刀直人地問。「你別問我為什麼會在這裡……什麼?」邢人熙眉一皺,掛下電話。
不知道就不知道,哪來那麼多廢話?
「叔叔,你脾氣真不好。」莊則陽皺著小臉瞪他,「你這樣掛應叔叔電話,萬一他知道姨在哪裡怎麼辦?」
「他不知道。」聽那口氣就知道他不知道,何必浪費口舌?
順著電話簿的順序,邢人熙打了不下十通電話,卻發現他們都僅是泛泛之交,根本是芯慈順著員工通訊簿抄下的。
「喂,」他發誓,這一通再沒有線索,他就直接動用關係找人!「芯慈到現在還沒回來,你知道她會去哪裡嗎?」
彼端的答案令他的眉結更深,欲掛下電話時卻因她的一句話而重新把話筒貼近耳邊——
「我想芯慈會失蹤是因為今天發生的事吧?」洛纖纖說。
「今天發生什麼事?」他抓緊話筒,想到那束花及卡片。
洛纖纖將女人來鬧的事情敘述一遍,末了說道:「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可是芯慈一定受到傷害了吧?畢竟這種事不怎麼光彩……你只是跟芯慈玩玩嗎?」
邢人熙冷下一張臉,「不是。」他掛下電話。
該死的汀娜!
他緩緩深吸一口氣,幽黑深邃的目光直視前方,凜冽的氣勢令莊則陽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吭一下,何況落進下石。
半晌,他抄起一旁的汽車鑰匙,「莊則陽,你先去睡,我出去找你阿姨。」
「我……」「也要去」三個字吞進肚子裡,莊則陽很識相地閉上嘴巴,眼巴巴地看著他獨自出門。
叔叔生氣了,不過他是在氣誰啊?姨嗎?
姨慘了。這是他的感想。
不過莊則陽的小腦袋瓜想錯了,邢人熙氣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就如同莊則陽提醒他芯慈的辛苦一般,這次卻換作別人來提醒他對芯慈的疏忽。
他以為不說是為兩人的未來好,卻忘了女人的心有多細膩敏感,尤其是尚在培育中的感情更是禁不起一點撩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