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死了,為什麼每年都要來一次?
「砰!」
原本關得緊緊的門板倏然彈刀,緊接著他還算安靜整潔的個人小空間便遭到無情的破壞。
「哇啊———」
「啊——」
「呀——不要玩了啦!」
「走開啦!討厭鬼!」
「人熙哥哥來玩。」
「人熙哥哥才不跟你玩,愛哭鬼!噫——」
「匡啷?」
「啊!你完蛋了!不是我打破的喔!」
男孩聽到自己腦中傳來「啪」的一聲。
「通通給我閉嘴!」
隨著他醒獅般的一記狂吼怒嘯,四周霎時鴉雀無聲,幾十隻小眼睛朝他瞪得大大的。
很好,終於安靜了。
男孩擺山最兇惡的臉色,「現在你們……」
「哇啊——」
「嗚——」
「哥哥凶我——嗚哇——」
「嗚……媽媽……媽媽……」
十幾個小鬼霎時哭得驚天動地。
「哥哥討厭我……」
噢!老天!一陣陣直可媲美鬼哭神嚎的哭哭叫聲伴著歌劇裡尖銳高亢的女高音令男孩頭皮發麻,只覺頭昏腦脹。
「閉嘴、閉嘴!」男孩咬牙火大地吼,「叫你們閉嘴聽不懂呀!邢人傑,不准拿我的東西玩!」
「不要!誰叫哥哥不陪我玩。」小鬼抓著簿子扮了一個鬼臉。
「邢人傑!」火氣已經飆到最高點的男孩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與弟弟搶起他的寒假作業簿來,「你不放手等一下就別哭!」
「噫——」鬼臉還沒扮完,很響亮的—聲「嘶」響起。
呃……知道闖禍了,他悄悄放開小手,覷著哥哥難看至極的臉色。
其它小鬼也發現氣氛不對,房內逐漸安靜下來.十幾隻眼睛盯著兩人。
瞪著手中花了他許多時間的寒假作業簿,男孩氣極,丟下手中的廢紙便朝弟弟撲過去。
「叫你不要碰你還碰!你怎麼賠我?」
「我又不是故意的!誰叫你要放那裡。」
「你還說!」
兩兄弟拉拉扯扯、推推打打,等其它小孩發現苗頭不對去叫大人上來時,弟弟已經被一把推在剛剛的花瓶碎片上哭得驚天動地。
「邢人熙,你怎麼可以欺負弟弟」邢母花容失色地衝過去抱起小兒子,一邊不忘斥責。
「我……我只是輕輕推一下啊!」男孩嘴硬地道。
他只是輕輕推一下,誰知道他那麼誇張……
哼,弟弟一定是故意的!
隨後跟上來的邢父看到這情形跟著一巴掌往男孩後腦勺拍去,「你弟才幾歲,你又幾歲,能給你『輕輕』推—下嗎?」
「誰叫他要……」
「你還有話說?」邢父瞪了過去,「弟弟那麼小,你不會讓弟弟一下嗎?」
「別再說了,快點送人傑去醫院!」望著手下沒有停止跡象的鮮血,邢母幾乎要哭出來了。
看到那一大片血紅,邢人熙深吸一口氣,像是這時才發現自己闖了大禍。
好紅好紅的顏色喔,他第一次發現血的顏色好紅……
★ ★ ★
很討厭的夢,勾起他心底深處蓄意埋藏的回憶。
耳邊有著不屬於夢境的雜音,迫令邢人熙的神智逐漸清朗,脫離那虛緲的夢。
「姨,我們走了啦!醫院的味道好臭,我不喜歡。」一個幼稚的童音嚷著。
似乎……有點耳熟?
「不行,我們要等這個叔叔醒了,怎麼可以把他一個人丟在醫院呢?」
另一道女聲響起,牽動了邢人熙記憶深處。
「有護士阿姨啊。姨,我肚子餓了,走啦走啦!」
「不行。」
「為什麼要留下來嘛?」童音跺跺小腳,感覺得出來很不滿。
「這是原則問題,」
「萬一叔叔是壞人,起來說要收錢怎麼辦?」
「叔叔為什麼要跟我們收錢?」女音不解地問,「是我們救了他耶!」
「因為……因為他是壞人啊!」
邢人熙差點笑出來,他想起這聲音的主人是誰了,那個鴨霸到硬是把整個人纏到他身上的討厭小鬼。
他只不過看到前頭有個幼兒園小鬼走來,想起自己才因為若若的關係精神不太好,欲繞過他,沒想到這小鬼像是故意作對似地靠過來,最後乾脆整個人纏到他身上。
慘剮就這麼發生了。
那這個小鬼叫「姨」的女人呢?為何他也覺得她的聲音有些熟悉?
「叔叔哪裡像壞人?」她不解外甥為何硬要把他當壞人看,難道……「陽陽,你老實說,是不是你對這個叔叔做了什麼?」
厲害!看來這女人對自己外甥的惡行惡狀還有一定程度的瞭解嘛!
「我——」小鬼一窒,「嗚……姨不相信陽陽,陽陽是沒人疼的孩子……」
用苦肉計?邢人熙勾動嘴角。
「啊,姨,叔叔在動!」小鬼眼尖的發現,立刻轉移焦點。
「醒了?」
那個邢人熙感到奇異熟悉的聲音問道,一隻手立即撫上他的額臉。
「不熱了。」
不熱了——這樣關懷的動作令他心裡的熟悉感更甚,不假思索地,他立即睜開眼睛。
一張素淨的臉蛋映人眼中,那雙水盈盈的眼眸就像一年前一樣載滿純粹的關懷。
是她,就是她!他幾乎能夠肯定就是她!
邢人熙心中霎時溢滿狂喜,忘了不適的倏然坐起身,結果當然是一陣頭暈,讓芯慈慌得趕忙穩住他,免他摔下床的厄運。
邢人熙乘機一把握住她的手,「是你!」
他雙眼發亮,用自己的眼睛把她的面貌深深印人腦海中。
不懂自己為何對一個人如此懸念,或許就是因為那雙眼睛讓他印象深刻吧!
「你、你幹麼?」
人家顯然給他唐突的舉動嚇到了,旁邊的小鬼一時也不知該作何反應。
「你忘了我嗎?」邢人熙露出興奮的迷人笑容。
「我不認識你。」芯慈肯定地說。
這麼好看的男人,還帶點混血兒輪廓的俊美臉龐,她若看過絕對不會忘記。
邢人熙聞言笑自己糊塗,那種情況下她怕是沒閒情逸致打量他生得是圓是扁吧!
「你記不記得,一年前你在美國救了一個人?」
他提醒。
「你——」芯慈瞠大眼,想起有這麼—回事,露出一個恍然的笑容,心裡湧上像遇見老朋友一般的親切感,「是你,你怎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