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他正想發作。
「程驛!」千帆雖然覺得被指指點點很丟臉,但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著想,還是拉著程驛的手臂哀求:「拜託,你不要隨便罵人!他們都是我的村人。」
O。K.她都開了金口,不罵就不罵。
程驛忍著氣,走到村長伯身旁,盡可能和和氣氣地攬著他的肩。
「借一步說話。」
他費了好大的勁,才「輕巧」地把村長伯請到附近的小竹林去。
「我是皇達地產的代表。」程驛取出一個工作識別證。「皇達地產想要收購寧遠村整村的土地,目前只是個計劃。我想知道,就你所知,有沒有村民有意思要賣土地?」
村長伯眨眨眼,半天才弄懂他所謂的交易是指什麼。
「我想有吧。現在的年輕人在農村待不住,像我們這種老一輩的都想把地賣掉,然後讓他們往都市去發展。」
「嗯。」程驛拿筆記在記事本上。
「你們打算用什麼價格來買?」村長伯不愧為村長伯,馬上很現實地為村民的福利發問。
「你有什麼高見?」程驛廣納民意。
「當然是希望你能看在「千帆」的份上,給我們愈多愈好了!」村長伯深諳圖利就得攀親帶故的道理。
程驛看他那副「少年耶,我早就知道了,免假仙」的神色,就知道村長伯一定把他與千帆的關係想得很歪。程驛本來想直接奉送他一拳,後來想想他也夠老了,捱一拳只怕要一命歸陰,只好予以口頭警告。「如果你想要我看在千帆的面子上,讓大家都有更多錢可賺,那你剛才就萬萬不該亂嚼舌根!」換句話說,舌根既然嚼了,錢也就飛了!
程驛看著村長伯大受刺激的表情,終於揚起一絲快感地大踏步離去。這樣夠客氣了吧,千帆?
他回到蘇家,發現剛才在門前的小空地上談論八卦的人都散去了。他逕自走進蘇家,看見千帆正拖著蘇母的手臂不放,絮絮叨叨地不知在念些什麼。
「那些不夠啦!」千帆拿出小錢包,把裡面所有的錢都倒在蘇母的手掌中。「再加上這些,算算看夠不夠……」
「你自己留著用。」蘇母被女兒帶回來的那個男人一語驚醒夢中人,終於良心發現,把女兒猛塞給她的錢推回去。「我跟你爸可以從下一季開始播種。」
「可是你們也得先買種子跟一些日用品呀。」千帆再把錢推回去。
「那些東西,我們會想辦法,你一個人出門在外,多點錢總是好的……」蘇母堅決不收,銅板灑了一地。
程驛看到這副情景,誤以為蘇母又在向千帆要錢,才剛消去的火焰又重燃了!
他上前去把千帆從蘇母的勾握中拉出來。「走,我們該回北部去了!」
「等一下——」她的話還沒說完,她還要交代家人省著點花錢、交代他們趕緊振作起來、交代……
來不及了,她又被扛上肩。這一次記性不錯的程驛左彎右拐,很快就繞到他們停車的地方,把她丟上車去。
不用說,程驛扛著她走的舉動,為才剛結束的八卦又掀起另一波高潮!
「程驛,你怎麼可以這樣,我在跟我媽說話,還沒講完呢……」
程驛不搭腔。
他在生氣,真真正正地動起怒來,千帆還在這兒不停嘀咕著對她媽還有些事沒交代清楚,但是蘇母呢?程驛臨走前瞥了她一眼,千帆才剛被他扛上肩,她就迫不及待地低下身子去撿掉在地上的銅板!
他不以為千帆會想看到這個情景,所以他走得特別快,不給她回頭的機會。
回歸雁別墅吧,起碼那裡沒有向千帆滿口要錢的人。程驛擰緊眉頭,發動汽車,飛快地往機場馳去。
但是他不知道,蘇母撿起那些銅板,小心地用紙包好,正準備交給千帆時,千帆已經被他帶走了。
***
在程驛的堅持之下,他們一離開寧遠村,就立刻趕回歸雁別墅。
抵達時,已經是三更半夜了。
「誰啊?」歡姨人很警醒,一聽到開鎖聲,連忙跑到玄關。「少爺、千帆,你們回來啦?」
兩人的表情都很僵硬地朝歡姨點點頭,各自換了室內拖鞋,走進客廳。
「千帆,家裡沒事吧?」歡姨邊鎖大門,邊回過頭來問。
「還好,謝謝你,歡姨。」千帆的口氣悶悶的。
「少爺,台南的土地視察得怎麼樣?」歡姨跟上來又問道。
「還可以。」程驛口氣冒出一些些火藥味。
「那台南好不好玩?」
「不好玩!」兩人異口同聲。
「怎麼了?你們兩個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歡姨終於注意到他們瞥都不瞥對方的異狀。
這就奇怪了,平時少爺與千帆都會跟她有說有笑;而且在出發之前,兩人相處得正融洽,怎麼才出了一趟門,事情就變樣了?
「是她不對勁,不是我不對勁!」程驛脾氣大,撂下話後便率先上樓去。
歡姨趕緊湊近千帆。「怎麼了?」
千帆搖搖頭。「其實是他自己不對勁,根本不關我的事。」
她實在是很氣程驛。離開之前,她真的覺得程驛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可是在寧遠村,他的態度就截然不同了。尤其是最後她在掏錢給母親,正想叮嚀她省著點花錢的時候,程驛不知哪根神經線接錯了,居然扛起她就走,害她連一句「媽,你保重」都來不及說。
程驛實在太不懂尊重之道了!
而且,在他們回歸雁別墅的途中,他還不停批評窮人有多糟糕、多不好。
早在程驛說喜歡她的時候,她就聲明過了,她也是個窮人,正是他最討厭的那一種人。可是當時程驛不當那是一回事,這次也是,當她再次聲明自己也是窮人之」時,程驛只是轉頭給她一個吻,草草撇下一句:我不是在說你!
這種莫名其妙、前後不一的態度,千帆拒絕再妥協了!
她當場拉下臉,不理會他,連程驛那讓她感覺甜蜜的輕吻,也抵死反抗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