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密偎依,不留縫隙,是想挑逗他嗎?
不管是不是,他已經心猿意馬,思緒飄回了為她護住心脈的那一天。客房裡、搖曳的焰影之下,她裸裡的纖軀如此嬌美,是所有男人夢寐以求的渴望;無瑕的雪膚誘人撫觸,姣好的身段與羞澀的神情,只會讓男人更想恣意妄為……
「怎麼又不走了?我已經就好定位了啊。」她困惑的聲音傳來,甚至沒有察覺到他的僵硬和粗重不穩的呼息。
她就像個小妖女,無意間的動作撩人失魂,但說出來的話語卻又像不解事,不懂男人易於衝動的天性;她的性感與天真交織在一起,簡直會逼人發狂。
莫慎揚顫巍巍地吸了口氣,按捺體內深層的騷動。他不是一向都很有自信的嗎?自豪他的自制力堅韌無比;早先在與她赤裸相貼時,他甚至能夠硬生生地將慾望由有化無,這回該也不難辦到吧?
然而,莫慎揚沒有想到的是,和她相處幾回下來,他早已被她古靈精怪的性格所吸引;不只是他的身體渴望著她,連她的心魂他都忍不住想攫住。對他而言,她的魅力已經驚人得無法想像,而面對令自己心動的女人,他怎能無動於衷?
莫慎揚任她拖著手臂,再度前行。每一次跨步出去,她軟軟的身子就會在他的身側摩擦,加以她身上的香氣,他必須要耗盡極大的力氣,才能不被她蠱惑。
儘管如此,他的渴望仍未消失,只是被壓抑著,仍在尋覓伺機而動的契機。
舉步維艱,莫慎揚所居住的眺雪樓雖然遙遠,但也在他不住調勻呼息的刻苦自勵中抵達了。
「就是這裡嗎?」到最後,水芙蓉幾乎是掛在他的手臂上,「好逸惡勞」地被他提進眺雪樓裡。
莫慎揚取來火摺子,點亮了滿樓的燭火;一見燈火通明,原先還畏黑不敢亂動的水芙蓉立即又生龍活虎了起來,興奮地左看右看,根本不需要主人家當嚮導。
莫慎揚住的樓閣就跟他的人一樣,每件物事都擺置得妥妥當當,一絲不苟,牆上釘了許多木架,大部頭的藏書與閃耀銳利鋒芒的兵器,堆砌出凝肅的氣氛,幸而有紅木傢俱緩和了過於冷調的感覺。
水芙蓉很是興奮,在樓裡跑來跑去,像個發現新玩具的孩童。「哇,你的房間好玩多了!」
之前,她在那什麼都沒有的客房院落裡,悶得快發瘋了,除了每天閒逛、蹲在牆角看螞蟻搬家、蟑螂決鬥以外,她幾乎沒有事可做。
這裡的女人好像都很安於這種生活,所以誰也沒想到要提供她其他的娛樂。如今,終於來到一個有意思的地方,水芙蓉愉快地四處看看,一會兒拿著幾部書卷,大聲地朗誦,一會兒伏案握筆,在莫慎揚成堆的紙捲上,批下「瑞雪到此一遊」的娟麗字跡。
「好玩?」莫慎揚進入內房,更了便衣,才捲著袖子走出來。
「有琴棋書畫,要消磨時間可就容易了。」水芙蓉跑到窗邊的小几旁,那兒擺了一盤未完待續的棋局。「咦,這盤棋接著是該下黑子,還是白子?」
「白子。」莫慎揚簡潔地回答,有絲驚詫。她,會下棋嗎?
水芙蓉低頭研究了一會兒,然後撩起衣袖,纖手替他按下一子。
莫慎揚過來一看,發現那步棋下得精妙之至。「你的功力不錯。」
「剛才問起該下黑子抑或白子時,你本來以為我只是隨口說說的,對不對?」水芙蓉俏皮地衝他一笑,洞悉他心裡的懷疑。
「你會的事情,看來真不少。」莫慎揚若有所思地望著她。
她總是有辦法讓他不斷地感到新奇,改變了他對女人的刻板印象。她時而刁蠻、時而難纏、時而慧黠、時而機靈,似乎永遠都變得出新把戲,讓他目不暇給,一顆心卻只為她躍動。
雖然來到莫城的人,只要能讓他點頭答應居留的,都可以不再被追究來歷,但是有時候,他總會忍不住猜想,到底是什麼樣的特殊環境,才能造就出與眾不同的她?
不可否認的,大多數人仍是推崇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觀念。女人哪能讀書識字?哪能學習對弈之術?哪能拋卻溫恭良淑,大咧咧地展現自己真實的一面?
也許因為如此,她就更顯得特立突出,也更深入地鐫刻入他心底。
「我會的事不是不少,而是比你想像中的多更多。」讓他刮目相看,水芙蓉很是得意地皺皺鼻子,一臉神氣。
其實說穿了,她所表現的都只是彫蟲小技而已。她原是賣藝不賣身的名妓身份,琴棋書畫、吟風弄月,本來就是她的看家本領;如果她不是身懷這些技藝,那要靠什麼在澄湖立足?
只是,莫慎揚驚艷的眼神,還是讓她感到飄飄然,她愈來愈喜歡他讚賞的眼光流連不去的感覺。
水芙蓉身姿翩翩,再度滑開,繼續探索的旅程。
莫慎揚看著她像花蝴蝶似的,在他的私人地盤上穿來穿去,心裡居然有幾分愉悅與踏實。
在她之前,眺雪樓有道不准女人履及的禁令,是他立下的;除了他以外,只有侍候、灑掃的僕役才許進入;莫慎揚極其不願私人起居之處有女人走動,女人是麻煩的動物,所到之處只會引起混亂。
但是,他下意識地沒有拒絕她到訪的要求。此時,看著水芙蓉嬌小的身影在這裡穿梭,他竟覺得理所當然,而且有道意念極其明顯——他喜歡,而且希望她常常出現在這裡。
這就是一個男人對女人動了感情的表徵嗎?願意讓她進入私人地盤,願意讓她在其中為所欲為,甚至開始無聊地幻想將女主人之位獻給她的可能?
在他望著她沉思的當兒,水芙蓉在窗邊找到一條皮繩,垂落的高度正好舉臂能及。「咦,這皮繩是做什麼用的?」在莫慎揚還來不及告訴她之時,水芙蓉便好奇地輕輕一扯;縱容她歪著頭研究,他索性閉口不語,反正她很快就會知道那有何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