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居澄湖第一名妓的她,素來賣藝不賣身,別說唇兒被唐突,就連細白小手都不曾被男人碰過;男人們雖然垂涎她,卻從來不敢造次。沒有想到,小心維持的清白身子,才離開澄湖一個月,就被人以霸道的姿態侵犯了。
雖然唇兒被他碰著的感覺,沒有想像中的可惡可怕,被他熱熱地熨貼著,反而有種奇異的酥麻感,並不討人厭,但她終究不甘願啊!
「計較完了嗎?」莫慎揚不悅地問道。「他」是怎麼回事?命在旦夕,卻還在計較這等無關緊要的小事!
「還沒!」她賭氣地說道,存心不讓他好過。
莫慎揚聳聳肩,根本不在意「他」的反應。「那『你』最好開始祈禱自己能活得久一點,否則這將可能成為『你』的遺恨。」
抱起「他」,莫慎揚將身後的披風拉向前,包裹住水芙蓉嬌小的身子。困在他懷中,被洶湧的暖息侵襲著,僵冷的小臉偎著他發燙的胸膛,一種心安的感覺竟冉冉而升,水芙蓉反而被這種感覺撩弄得好慌亂。
她怎麼會下意識地就倚賴他,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怎麼會?
「你……你要抱我去哪裡?」他一句話也沒有交代,就要將她帶走;他如此霸道不講理,會是山賊嗎?「放開我、放開我!」
為什麼「他」莫名其妙的意見老是一大堆?莫慎揚站住腳,微挑起眉。
「公子啊,我們莫爺是想救……」
莫慎揚打了個手勢,制止漢子們的解釋。他陡然扯開披風,讓陣陣刺骨的寒風直接撲上「他」的臉。不耐使他的嗓音比冰雪更寒冷。「『你』可以選擇在這裡凍死,也可以選擇隨我回到莫城;生死是『你』的事,由『你』自己決定。」
「莫城?」水芙蓉吶吶地重複著,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你說的可是……『莫城』?」
「是的。」他端詳著她變得狂喜的臉龐,若有所思。
水芙蓉簡直不敢相信她的好運道。她竟然在邁向鬼門關的千鈞一髮之際,遇上了莫城的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是天老爺在許她未來幸福的暗示嗎?
她高興得簡直要熱淚盈眶。「有勞你帶我去莫城了。」她心安一笑,尖銳的態度也變得和緩許多。「我正要去拜訪那兒的城主。」
「『你』要拜訪城主?」莫慎揚微微一詫,暗忖自己根本不認識「他」。「為了什麼事?」
「我不想告訴你。」水芙蓉虛軟地縮在他懷裡,一度清明的神智又漸漸流散。
莫慎揚因她的拒絕陡然愕住。「他」是個很特別的人,從來沒有人敢頂撞他、違逆他,而「他」卻接二連三挑戰他的耐性,渾然不知死活。
他勾起唇角,倒是要好好看看,「他」找上城主,是有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莫慎揚再度拉緊了披風,將「他」裡在胸前。「沈七,你先行回莫城去作準備,湯藥、暖炕等,都得一應俱全,我們隨後就到。」
莫城,是位居極北之地的一座城市。這裡不屬於任何國家,近一百年前,原是一座罕無人跡的荒城,因緣際會聚集了一些無家可歸,或是想完全抹殺過去的人們。
莫城大多是由這些人所組成,所以每當又有人投奔向莫城的時候,人們總是特別興奮,也會以熱切的態度來歡迎。但是,並非任何阿貓阿狗都能進入莫城,來投奔的人都須得到城主的首肯。
這會兒,大雪紛飛,正是窩在炕上取暖的好時候,但莫城的人們幾乎都扶老攜幼地來到城門口。
「出城交易的莫爺就快回來了!」人們奔相走告。「剛才,他遣了人回來吩咐道,有個受凍的公子要到咱們莫城來了。」
「怪不得全城的少女,只差沒有滿頭珠花地跑出來迎接了,呵呵。」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的當兒,城門一啟,莫慎揚瀟灑的身影出現,披風捲了個人形偎在懷中,縱馬快馳回城。
「莫爺,歡迎回來!」喜悅之聲,不絕於耳。
他面無表情,僅是點頭示意,一路毫不減速地馳著,直奔向他的府邸。而那些個在城門口迎接他的人們,都拔足隨著他狂奔。
莫慎揚翻身下馬,按著總管恭敬的手勢,抱著懷中人兒往客房院落走去。
人們的議論依舊末曾停歇,都繞著新到訪客打轉。
「哇,瞧瞧那緞子,可是上等貨呢!」艷羨的眼神射向自披風下垂落的布料。
「莫爺救回來的,肯定是個富家公子哥兒,搞不好還俊得很呢!」
所有一路跑來的少女一擁而上,跟在莫慎揚身後十尺之處,渴望地看著他,以及他懷裡的人影。
「慎揚大哥!」懾於莫填揚的威勢,少女們只敢默默看著、跟著,惟有衣著打扮比任何人都光鮮亮麗的螢芝敢衝上前去。
她是莫家的世交之女,有幾分姿色;莫家人惦著情份,總給她幾分面子,但她卻因此而囂張,自命為莫府未來的女主人,生平最大的志願就是嫁給莫慎揚。
「慎揚大哥,你要為『他』醫治嗎?」螢芝雙眼戀慕地望著莫慎揚,卻在同時也貪婪偷瞧他懷裡的男子。「讓我來當你的助手,我可以幫你……」她甜膩地說。
「亭言!」莫慎揚看也沒看她一眼,逕自召來了在一旁觀看的堂弟,吩咐道:「這人受寒過重,必須要用真氣護住他心脈。你看著門,別讓任何人進來!」
「是。」俊美少年莫亭言噙著似笑非笑的笑紋,睇著暗自咬牙的螢芝。
火盆在屋裡散發熱度,一波又一波的暖息,不斷地襲向水芙蓉。由寒轉為暖,所有的知覺回籠,水芙蓉開始感覺到凍傷的疼痛,她又累又倦,神智昏然。
這裡是什麼地方?已經抵達莫城了嗎?
做夢也沒有想到,她竟然也會有如此狼狽的一天。早在踏上旅途前,她已經作好準備,好強的她本以為自己將風風光光地投靠莫城的……幸好被人搭救了!水芙蓉安心地枕著耳畔那清晰強烈的心跳,露出一抹連自己都沒有發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