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淡香妖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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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頁

 

  呵,忘了吧,忘了也好……

  「若溪哥哥——」他的面前忽然多了一名美貌少女,歪著腦袋打量他,「你為什麼不看戲,只盯著杯裡的酒?」

  他認識這名少女,好像是夏侯國君的小女兒,名字,他卻不太記得。

  「若溪哥哥,我好不容易來一趟,明兒你帶我到城裡玩吧!聽說煜都有許多新鮮玩意,我都沒見過。」少女捉住他的臂,晃呀晃,像是請求,又似命令。

  「明兒……我可能沒空。」明若溪努力笑著回答。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若溪哥哥陪我玩!」她瞪著眼睛,蠻橫至極。

  「雪燕,不要煩擾你若溪哥哥,」一旁的夏侯皇妃開口,「你以為他是你那些不成器的兄長,整日就想著玩呀?你若溪哥哥可是朝中的重臣,明兒說不定有要緊事得去辦。」

  「他能有什麼事呀!」孟太妃發話,「不過是逛逛青樓,喝喝花酒!夏侯娘娘您別誇他,一誇他就得意!唉,這孩子真讓哀家頭疼死了,叫雪燕管管他也好。」

  「雪燕哪有資格管咱們南閣王呀!換成是南閣王妃還差下多。」

  「唉,夏侯娘娘,甭提了,一提起這事兒哀家就傷心傷肺——這孩子,聲名狼藉,哪有清白人家的女孩兒肯嫁給他呀!南閣王妃?哀家年紀大了,這輩子恐舊是沒指望見著這個人了……」孟太妃哀歎。

  「老祖宗您就別跟咱們這些晚輩開玩笑了!」夏侯皇妃莞爾,「誰不知道煜國的南閣王是天下少女心中的理想。別人我不曉得,就拿我這個傻女兒來說,她可是整天『若溪哥哥』、『若溪哥哥』念叨個不停的喲!這次進京,以我看,她一半是來給老祖宗您祝壽,另一半是想見她的若溪哥哥!」

  「母妃!」雪燕公主頓時滿臉羞紅,一蹬腳。各國女眷一片笑聲。

  「如此,咱們結個親家可好?」孟太妃忽然提議。

  「呵……」夏侯皇妃受寵若驚地呼一口氣,「老祖宗,那甚好!只是雪燕這孩子哪裡配得上南閣王呀?」

  「夏侯、大煜本是一家,千百年來聯姻無數,哀家記得自個兒的身體裡還流著夏侯國的血呢。夏侯娘娘不必自謙,這事兒趕明兒哀家同皇上說去。夏侯王那邊,就拜託娘娘了。」

  「老祖宗……」明若溪終於有了反應,「孩兒成日替皇兄效力,又是個隨意的性子,怕照顧不了雪燕公主……」

  「你給我閉嘴!」孟太妃一挑眉,「你又不是你三哥,他有自個兒的心上人,所以當年遲遲不娶,哀家也不好說什麼。你這孩子難道也有個心中的人兒?若有,儘管說出來,哀家替你作主!若是沒有,就閉上嘴乖乖等著當新郎!你小子以為哀家不知道你那幾根花花腸子,還不就是怕成親以後有人礙著你、不讓你逛青樓!還敢說什麼『照顧不了雪燕』,她不用你照顧,她是哀家挑來管你的!」

  明若溪苦笑。

  成親?是呵,人總是要成親的。何況他是煜國的南閣王,就算不為自己,也得為著國家的利益成一回親。夏侯與大煜素來貌合神離,歷史上聯姻不斷,也戰爭不斷。雖說表面上,大煜強富,夏侯弱勢,但近年來夏侯國君勵精圖治,說不定人家的國力已經達到了能與大煜抗衡的地步。他,一個小小的臣子,能說「不」嗎?

  他知道孟太妃是一片好心,也知道雪燕公主是真心喜歡自己,但……他嚮往的婚姻不是這樣,絕對不是的。

  眼睛偷偷看一眼暮紫芍。她沉靜地坐著,入迷地欣賞著戲台上的一出出表演,似乎方纔那震驚四座的對話絲毫沒有入耳。她仍是那般氣定神閒的,飲著甘露,咬著雪梨,周圍的一切彷彿早已化作虛無,與她一點兒關係也沒有。

  她根本不在乎他是否即將成親,她根本不在乎他……

  「那孩兒就先謝過老祖宗了。」明若溪一咬牙,躬身道。

  「謝過哀家?」孟太妃藏不住一絲驚喜,「這麼說……你是答應了?」

  「孩兒……全憑老祖宗作主。」聲音裡滿含悲壯與無奈,彷彿答應的不是一門親事,而是一次訣別的遠行。

  此語一出,全場嘩然。

  道賀的,舉杯的,奏樂的……戲台上的名角們都亂了唱腔,連最最刁蠻的雪燕也傻傻地愣在人群中。

  他答應了……

  暮紫芍咬著梨,卻在聽到這一「喜訊」的瞬間咬破了嘴唇,雪白的果肉上頓時染了一抹鮮紅,心尖異常絞痛,所有的偽裝頓時棄械投降。

  不,她在心裡默默地說,這本是一樁與己無關的事,她應該微笑,像在場所有的人,給他祝福。但她就是沒有辦法抑制心中的激顫,周圍的一切霎時一片茫然,彷彿喧囂的人群化為汪洋大海,要將她吞沒。

  事到如今,不得不承認,她的心裡其實是……有他的。

  仍億初遇的那一刻,他站在淡如煙的水邊,雪青色的衣襯著俊美絕倫的臉龐,彷彿冬季初晴時的一片雪光。吹蕭的她剎止了音符——這還是頭一次,演奏音樂時,她沒有專心。

  許多話本不該說,但在他深情款款的注視下,她卻說了。那一日的遊歷,本該處處設防,她卻心懷安逸,彷彿真的是跟愛侶在漫步。

  現在,他要成親了,從今往後,他會陪著另一個女子到楊柳依依的河堤上欣賞美景,聽另一個女子述說心事,他的懷抱,他的唇吻,將屬於另一個人……

  那夜,她的確撒了謊。

  當他的吻落在她的唇間,輕輕描繪著她嘴的輪廓,她並不想笑。只覺得心尖彷彿落了一隻彩翼翩翩的蝶,一種微妙的甜蜜瀰漫全身。她只希望那個吻能持續下去,直至地老天荒。但理智在催促她,逼她斬斷這罪孽的情絲。

  於是她偽裝大笑,沒人知道她在笑的同時,心中淌血。她該為自己的演技鼓掌,因為從他刺痛的眼神中,她知道自己成功地欺瞞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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