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淡香妖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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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頁

 

  「紫兒,你瘦了許多,不過不礙事,義父已經吩咐廚房燉了藥膳,好好滋補幾日,你很快會好起來的。」晴如空拍著她的背,爽朗的笑聲沒有間斷。

  「義父……」暮紫芍哽咽,沒有人能明白,她身心的傷,不是一、兩碗藥膳能治癒的。

  「義父明白你這些日子受了不少委屈,這樣吧,想要什麼,直接跟崔總管說,庫房有的,馬上抬到你房裡,沒有的,義父立即派人去採買!別哭泣了,我的小美人哭成花臉貓,可就不美了哦!」

  「義父,」她捧過錦盒,「這是您要的東西。」

  「呵呵,好,好,」晴如空拍著盒蓋,卻不急於打開,「擱在那兒就好。」

  「義父不先辨辨真假?」暮紫芍詫異。

  「紫兒,先把這個吃了,」晴如空並不回答,只掏出一粒藥丸,「指甲上塗了毒,若不小心劃破了皮膚就不好了——服了這個,可以讓義父放心。」

  「多謝義父。」她就著溫熱的泉水吞下解藥,忽然天真地問:「義父,咱們東西已經到手了,這個……什麼時候派人送一粒給朧月夜?距離五日之期限不剩多少時間了,遲了,朧月夜恐怕有性命之憂。」

  「給他?」晴如空揚眉一笑,「這解藥是本王多年煉製之心血,怎麼能送予敵人?」

  「可是……」暮紫芍頓時呆立,「您不是說過……」

  「紫兒呀,你還真是個小孩子!」他仰頭大笑,「你以為義父派你去那兒,真是為了這不值一文的玉璽?你義父我如今獨霸一方領域,皇袍加身易如反掌,何需所謂的『名正言順』?有它,更好,沒有它,也不礙事。」

  她霎時明白了——呵,她還真是個孩子,真以為自己費力辦的是一件可以讓義父「名正言順」得到天下的偉大差事!她一直告訴自己,此行的目的是替義父取回本該屬於他的玉璽,那尊十多年前被朧月夜施以詭計奪去的傳國大印。

  然而,此刻她才發現,她扮演的不過是一個行刺者的角色,用最卑鄙的手段,甚至不惜奉上自己狐媚的身體,只為了取別人的一條命。

  奪一尊玉璽和奪一條人命,雖然都是「奪」,但意義截然不同。雖然,這都可以幫助義父成就自己的王朝。

  但這番大道理她來不及細想,一個可怕的念頭忽然衝入腦海——若朧月夜就此不治身亡,她的溪豈不成了引狼入室的幫兇?

  不是嗎?若不是她騙取了溪的信任,從而騙取了朧月夜的信任,她也不可能達到目的。但世人是不知道這些的,他們只會把罪責推到明若溪身上,說他為了一個女人,成了弒君的幫兇。

  宮中人心險惡,朝堂上流言蜚語眾多,將來,要溪如何立足?

  即使沒有人詆毀,溪那樣一個注重兄弟情義的人,也會自責不已吧?

  天呵,她做了什麼?那指上厲厲的尖甲,在劃破朧月夜咽喉的瞬間,她還在理直氣壯地認為自己進行的是一樁正大光明的事業,卻萬萬沒想到,那毒辣的一爪會把溪推進險惡的深淵。

  他對她如此深情,她卻這樣回報他……

  「紫兒,讓咱們來看看這傳國玉璽——」晴如空得意的笑聲震回她的思緒。

  錦盒打開,一尊美玉呈現眼前,半透明的,雕著游龍盤繞的精美花紋,即使不是皇室的傳國之寶,也是一尊不可多得的藝術品。

  「唉,朧月夜呀朧月夜,當年你使盡手段就是為了它!如今你萬萬沒想到,它會讓你全身潰爛而亡吧?」晴如空狂喜之中,手向盒內伸去。

  猛然的,沒有來由,暮紫芍突生不祥預感。

  「義父當心——」她失聲大叫。

  但已經遲了,只見兩枚暗鏢在玉璽被抓起的那一刻,彈射而出,正中晴如空的雙眼。

  紫污的血從那雙眼睛中流出,正如幾日前,朧月夜喉間的猙獰情景。

  這一刻,暮紫芍恍然大悟,奸詐狡猾的朧月夜並非像他們估計的那樣無能,他早早做好了準備,在他們佈局撒網的時候,也將計就計反將一軍。什麼叫作繭自縛?眼前,就是最好的例證。

  她僵著身子看侍衛們衝了進來,慘叫著的晴如空抬起一隻顫巍巍的手指著她。

  「義父,紫兒真的不知……」她想辯解,但這樣的解釋又有何用?

  毒鏢的確是通過她的手射向晴如空的——她那雙捧回玉璽的手。就算人們相信她是無心之失,晴如空鮮血淋淋的雙眼她也難辭其咎。

  太醫進來了,捧著藥箱的侍女進來了,人群哄亂中,她呆愣著不知所措。

  雖然沒有尖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但從四周充滿敵意的目光,她知道就在剛才的一剎那,東域民眾會從此視她為罪人。

  「小姐,您還是先回房歇著吧,這兒地方小,您又幫下上忙。」侍衛長冷冷地道,「我派兩個兄弟護送您回屋。」

  是嫌她在這兒礙手礙腳,還是怕她再有什麼危害?那應聲上前的兩個侍衛,名為「護衛」,實為「監視」吧?

  暮紫芍默默退下,推開久違的閨閣之門,憶起當初進京之前,窗外有一樹粉紫妖嬈的花,而此刻,春寒料峭中,已經零落殆盡——物已非,人亦非。

  她縮在床頭,心中忽然湧現一人的身影。那夜,在駿馬騁馳中,她曾想回首望他最後一眼,卻始終不敢。她此刻好想大聲呼喚這個人的名字,但侍衛就在門外,只得用錦被堵住抽泣,渾身隱忍至激顫。

  「溪……溪……」淚紛紛而落,聲音從她心底湧出,彷彿傷感之泉源源不絕。

  本以為回到故土,就是回到了親人的懷抱,但剛才的突發事件把這「回家」的溫暖全數凍結。而他……自那夜的訣別後,心裡還會有她嗎?

  連上蒼也不知道,那時候,當他吻她時,她是怎樣拚了性命克制住自己內心的激動。

  溪的深情,溪的吻,溪的環抱,讓她有一種想拋開一切,與他遠走高飛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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