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狠狠地掐住自己的大腿兩側,直至滲出血來,才把這衝動悄然打發。當時,指甲上塗了劇毒,稍微劃破肌膚就有性命之憂,但她顧不得這麼多,為了演好那場戲,她傾其所有。
馬兒馳出一段距離,當她確定已不在他視野之內,終於忍不住,暈厥在馬上……
「小姐,王有請——」不知過了多久,侍衛敲門道。
「義父怎麼樣了?」她急忙起身開門,關切地問。
「王洪福齊天,無已大礙。太醫說只要悉心調養,一段時日後自會復明。」侍衛輕哼一聲,漠然答。
「義父沒事我就放心了。」
此言一出,侍衛馬上瞪了她一眼,「小姐,王本來就好端端的,若不是您捧回來的盒子,他怎麼會受傷?您竟然說您『放心』?」
暮紫芍咬緊唇,不敢再多言。
為了那個盒子,她付出了自己最寶貴的東西,雖然沒指望能得到什麼回贈,但事到如今,竟連一個小小侍衛都把她當仇人?她騙了溪,背叛了他們的愛情,這是上蒼給她的懲罰嗎?呵,罪有應得,十足的罪有應得!
晴如空雙眼纏著白布條,靠在床頭,所有的英姿全數散盡。
對於一個人來說,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對於一個身處險境,隨時得提防周圍一舉一動的統治者來說,銳利的目光更是不可少。如今,晴如空少了這一雙精明的目,彷彿大鵬折了翼,猛虎失了爪——朧月夜還真是能抓住要害、一擊而中呀!
暮紫芍跪到地上,低頭等待發落。
「紫兒,你太讓義父失望了,」晴如空幽幽道,「一件小事都辦不好,讓義父將來還怎麼委予你重任?唉,從小到大,義父都是如何教你的?你怎麼連一招半式都沒學會?」
「是紫芍一時疏忽了,請義父責罰。」
「疏忽?聰明的你哪會疏忽!我看,是被什麼迷了心竅了吧?」
暮紫芍茫然地抬眸。
「紫兒,義父當初就差人提醒過你,明若溪雖然英俊絕倫,傾倒天下女子,但你應該與那些庸脂俗粉不同,你也答應得好好的,怎麼一轉身,就把這囑咐給忘了?」
遺忘?義父的囑咐,若不是一直惦記在心底,她也不會背棄她的愛情了。
「你呀,怎麼可以喜歡上那樣一個人呢?他早已聲名狼藉,你又不是不曉得!」
沒有辦法,她就是愛上了,彷彿有一種無聲的引誘激盪著她的心,讓她身不由己,心甘情願墜入無底深淵。她懷念那種愛戀的感覺,懷念他的唇吻、他的懷抱——這一切,她這輩子再也不會遇到,即使義父認為她活該干刀萬剮,她也永不後悔。
「紫兒,她們告訴我,你常常偷偷跟明若溪幽會,還預備跟他遠走高飛,是不是?」
他們?溪要帶她飛出宮牆的事,除了小蓮、小玉,再無人知道。但兩個身有殘疾的奴婢素來與她情同姊妹,相互憐惜,無話不談,斷不會出賣她……
暮紫芍僵著的腦子無法思考,然而鐵一般的事實閃亮刺眼地就在眼前——那兩個感情深厚的「姊妹」,不是晴如空派來監視她的人,還會是什麼?
身子一軟,她通身無力,唯有支起雙手勉強撐住身子。
她從小視為至親的三個人,一個從不信任她,另外兩個則一直在監視她。這瞬間,她的世界頓時荒蕪一片,彷彿大雪覆蓋時的寂寞無聲。
「好,既然我那個弟弟這麼喜歡你,我就成全他!」晴如空陰冷一笑,「我可以讓他帶你遠走高飛,但必須要他用一件東西來換!」
陰冷的笑聲讓她全身發毛,暮紫芍急切道:「義父,他現在已經恨死我了,您就饒了他吧……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這一切都不關他的事!」
「我的紫兒什麼時候學會疼人了?」晴如空嘲諷道,「看來她們說的沒有錯。嗯……讓我想想,白白得了個這麼漂亮的新娘,四弟該用什麼東西來交換才算合理……嘿,對了,就用朧月夜的人頭吧!紫兒,男人的心都是靠不住的,義父在替你選擇如意郎君之前,當然得好好考驗他一番。如果他捨得用朧月夜的項上人頭當聘禮,就算他有誠意!」
暮紫芍拚命搖著頭,但她知道,就算自己再怎樣聲嘶力竭地反對,晴如空要做的事,終究還是會做。
她的溪……她最最不想連累的人,偏偏被她拖進了這個難纏的局。
眼前一片灰淡,暮色籠罩了她的心。她忽然什麼也不願想了,眼中只有淒然的笑。
「寶貝兒——」不知為何,明若溪對她的暱稱鑽入腦海。呵,好粗俗的稱呼,卻讓她的心底泛起絲絲甜蜜。再見面時,他還會這樣叫她嗎?
「紫兒,這些天你就待在房裡好好休息,別到處逛了!義父這就派人給四弟捎信去。不過……得取一件你身上的『信物』才好。」
劍光一閃,暮紫芍看到一束髮自她頰邊翩然而落。
「有了這個,四弟會緊張的。」她聽見晴如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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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王爺,不要、不要……月兒受不了了……不要……」
緞被凌亂的床上,明若溪瘋狂地馳騁,他身下的女子不停哭泣求饒,但素來憐香惜玉的他似變成另一個人,呼喊之聲充耳不聞,只是閉著眼睛放肆地索愛。
「紫芍,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一直騙我?我們不是很幸福嗎?我對你哪裡不夠好?告訴我,我改就是了,為什麼要騙我?」
他夢魘般呢喃,剛猛的身軀不住撞擊。忽然,又像是萬分心疼,放緩速度,沿著那肌膚柔柔撫摸,拭去女子臉上的淚水。
「寶貝兒,我剛才把你弄疼了嗎?不哭……乖,不哭了……你一哭我就沒了主意……告訴我,你是愛我的,對不對?只要你點點頭,我就不罰你,我們還是可以像從前那樣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