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傳到兩名太監耳裡時,噗哧一笑,他們終究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但只笑了一聲,又趕忙摀住嘴,不敢繼續笑。
唉!真是難過死了,想笑又不敢笑,天底下還有比這更痛苦的折磨嗎?
想不到南宮朱衣這丫頭,居然如此膽大妄為,把他們的萬歲爺罵得體無完膚,上從十八代祖先,下至十七代出世、未出世的子孫個個都有分,當然中間跳過了一代,那就是先帝閻劭。
瞧這丫頭在花萼相輝樓打掃時挺安分的,怎麼現在潑辣得跟什麼似的,難不成在醴泉觀被折磨成瘋婆子,神智不正常了?
原來這個嘴裡嚷嚷個不停的人,正是南宮朱衣。
為什麼她要嚷嚷個不停?因為她被吊在半空中,而且不是正吊,是倒吊,吊得小丫頭七葷八素、暈頭轉向,在一氣之下,自然什麼好聽、難聽,可以聽、不能聽的話全都搬出來了。最可憐的是閻碔的歷代奶奶,每個都頓時聲名大噪,想必這麼久以來,她們沒收過那麼多問候的話。
這時,聲聲「皇上駕到」傳來,兩名太監急忙跪下。
不多時,閻碔已然來到。「開門!」
「是,皇上!」
門一打開,閻碔便看見南宮朱衣活像條毛毛蟲在半空中扭來扭去,嘴裡還不住叫嚷:「閻碔!放開我,叫你放開我,聽見沒有?你欺負女人,你不是英雄好漢,你是烏龜王八蛋的弟弟,是烏龜王九蛋、王十蛋、王十一蛋、王十二蛋!你放開我,放開我!」
閻碔冷冷一笑,「放了你?放了你可以,不過你得先把九鳳玦交出來。」
南宮朱衣氣呼呼地瞪著他,雖然她看到的是閻碔頭下腳上的怪模樣,可她還是很努力地瞪他,以表達心中的憤怒。
「我說過幾百次了,九鳳玦我已經交給聿豐哥了,我身上沒有九鳳玦!」
「聿豐哥?叫得那麼親熱,老頭子視為珍寶的東西,居然就讓你隨隨便便交給一個陌生男人?說!這個楚聿豐到底是什麼來歷?」
南宮朱衣神氣地哼了聲,「聿豐哥是什麼人?說出來准嚇死你!我還是不要說好了,免得嚇死你這膽小的蛐蛐兒皇帝!」
閻碔哈哈一笑,走到南宮朱衣面前,看著她漲得通紅的小臉,「嚇死?就算他是大羅神仙也嚇不死我,更何況他不過是敦煌九鳳而已,這有什麼了不起的?」
「聿豐哥不只是敦煌九鳳,他是……他是……」
「他是什麼啊?」
「他是先帝爺的親生兒子,是東秦國真正的王位繼承人。」
閻碔一愣,繼而爆笑出聲,「你說楚聿豐是老頭子的兒子?那我還是老頭子的爹呢!」
「哼!我就知道你不相信,但我說的是事實,聿豐哥真的是先帝爺的親生兒子,否則先帝爺為什麼不把九鳳玦給你,而是給他呢?」
閻碔的笑僵在臉上,「什……麼?」
「你從沒想過,對不對?其實只要稍稍一想就會知道,九鳳玦是何等珍貴的寶物,先帝爺既然得到了,卻不自己留著,也不給你,而是要我交給敦煌九鳳,還指明要給聿豐哥。」
「這只能說老頭子可能和楚聿豐有特殊關係,不能說他就是老頭子的兒子。」
「好,那我問你,是什麼樣的特殊關係,可以讓先帝爺把天下人都想得到九鳳玦拱手讓出去?」
閻碔一時為之語塞。是啊!是什麼特殊關係能讓閻劭把天下人都夢寐以求的九鳳玦讓出去?那就是……父子關係!不,不可能的!那老頭子何時多出一個兒子?怎麼自己從來不知道,他也從來不提,甚至連宮裡也沒有人知道?
「你胡說!楚聿豐如果真是老頭子的兒子,那為什麼沒有人知道?所以這一定是你胡說八道,對不對?」
「我才不是胡說八道呢!我有證據!」
閻碔一愕,「證據?」
「對!我有證據可以證明聿豐哥是先帝爺的兒子,更是東秦國真正的王位繼承人!」
閻碔有些發抖了,「證……證據在哪兒?」
「你先放我下來,我把證據拿給你看。」
第七章(1)
閻碔想了下,揮手讓隨身太監放下南宮朱衣,反正憑這丫頭的蹩腳功夫也逃不掉。
「我放你下來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證據在哪兒了吧?」
南宮朱衣被倒吊了那麼久,一下子根本站不起來,所以她就索性躺在地上休息、喘氣兼睡覺養神,閻碔氣得直想一腳踹死這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
南宮朱衣可不理他,她舒舒服服地躺著,用著南宮無咎教她的方法運氣一周,覺得甘願了、高興了,這才起身走到藏九鳳玦的那隻大花瓶前。
「證據就在裡頭。」
閻碔的眼睛猛然瞪大,「什麼?你把證據藏在花瓶裡?」
南宮朱衣笑得花枝亂顫,指著閻碔譏笑道:「笨!你真是天下第一大大大笨蛋!哪有人會把秘密藏在花瓶裡?那不是唯恐天下不知嗎?」
閻碔臉色一沉,「南宮朱衣,你少跟我玩花樣,快把你所謂的證據拿出來,否則……哼!」
南宮朱衣吐吐舌頭,轉過身拿起那只花瓶,在桌面上一陣摸索,只聽得喀的一聲,露出那個小方洞,她從方洞裡取出一封信揚了揚,「你瞧,這就是證據!」
閻碔一把奪過那封信,打開一看,上面寫著||
庚辰年正月初八,朕一舉得雙男,取名閻瑾、閻碔,以瑾為太子。五年,與西秦盟於甘,返而瑾母已為黎妃所弒,瑾不知去向,經年未明,遂以碔為太子,削黎妃為民,永不得入宮。六年,敦煌遣使,謂瑾在敦煌,更名聿豐,序為九鳳昊天,請安之……
信最後的署名是閻劭,還蓋了玉璽。
看完信,閻碔的手不住發抖,「不可能,這根本不可能!這是騙人的,這是你故意拿來騙我的,對不對?」
南宮朱衣哈的一聲,「我說英明睿智的皇上,這信是不是先帝爺親筆寫的,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才是,怎麼會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