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他沒道理耿耿於懷呀。」
「那妳說自己是什麼人?」
「說是姑姑妳的助理。」
「什麼?」手機裡傳來二姑的一聲慘叫,「妳、妳怎麼可以謊稱是我的助理呢?」
「怕他對兒時的仇恨耿耿於懷,避而不見呀,」她吐吐舌頭,「誰知道,他橫豎就是不肯見我!」
「天啊!天啊!」姑姑在那邊連聲驚歎,「怪不得!怪不得!誰叫妳說是我的助理呀!難怪他不肯見妳!」
「妳的助理怎麼了?」事到如今,白純總算意識到問題的根源所在。
「唉,一時半刻沒法跟妳詳細解釋,總之,妳一定要告訴他妳的真實身份……算了,還是我先給他打個電話說明吧,妳稍等。」
姑姑的電話馬上奏效,幾分鐘以後,裴家的大門終於向她敞開,那個先前凶神惡煞的老管家馬上變換了個盈人笑臉,恭恭敬敬地請她至偏廳飲茶。
偏廳裡一排至天花板的古董書架,散發出濃郁的書香,旁邊通體透明的瓶中插著一把素白的花兒,清雅的芬芳吸納了書香,給這古樸幽暗的地方增添一線生機。
她正用指尖觸碰花瓣,忽然聽到腳步聲匆匆而來。
高大的身影步入偏廳--男主角終於露面了!
只見他穿著家居休閒服,似乎剛剛沐浴過,頭髮上還有水珠時斷時續地滴下來,濡濕那張焦急的俊顏。
事實證明她猜測的沒錯,他方才果然在家,也的確是故意避而不見。
他站定,凝望她好一會兒都沒有出聲,彷彿充滿歉意。
「白純……」半晌,他才低低地說:「好久不見了。」
長大後的他,更顯英俊,如同一件藝術品已經徹底雕琢完工,越發光彩奪目,就算身著如此普通的家居服也是一派攝魂奪魄的氣概,逼得人的目光無處可逃,只能投向他。
「聽說你在跟大客戶談生意,」她微微一笑,出於惡作劇的心理,故意讓他下不了台,「而且那個大客戶恰巧是我們美林集團。」
「白純,妳明明知道剛才是管家在撒謊,又何必點破?」他苦笑。
「為什麼要撒謊?難道我姑姑的助理青面獠牙,猙獰嚇人?」
「恰恰相反,她們都很漂亮。」
「你不喜歡見漂亮的女孩子嗎?」
「那要看是哪個女孩子,」他一直凝望著她,「有的我願意,有的我不願。」
「我明白了,」冰雪聰明的白純終於恍然大悟,「莫非我姑姑的那些助理都對你心存歹意、生有邪念?」
「呵呵,」她的說法讓他發笑,「喜歡一個人不算歹意吧?」
「總之就是心懷不軌,想釣金龜婿,誰知金龜婿早有防備,找遍所有借口,就是不讓她們有任何靠近的機會,對吧?」她大膽猜測。
「意思差不多,不過沒妳說的這般刀光劍影。」他點頭。
哈哈,果然猜中。難怪姑姑不派助理上門送古董,原來是為客戶著想。
「不如告訴她們你已有女朋友,叫她們死心,豈不更好?」她仍有一絲迷惑。
「我絕不會那樣說的。」
「為什麼?」她睜大眼睛。
「我不想讓我喜歡的女孩子聽到這樣的傳聞。」他嚴肅地道。
他喜歡的女孩子?是怎樣的女孩子讓他如此小心謹慎?那個大名鼎鼎的模特兒嗎?
忽然之間,白純頓生一絲嫉妒,嫉妒這世上還有這麼幸福的女子--比她幸福得多。可歎她自己就是遇不到如此深情待她的男人!
「轉手文件在這裡,你簽了字我就可以走了。」她說。
「不用急著走吧?」他溫柔地低語,「好久不見,我們可以坐下來聊聊天。」
「我跟你沒什麼好聊的吧?」她卻不給他面子,「大家素無往來,跟陌生人差不多,缺乏共同話題。」
「妳剛才執意要留下來等我,讓我以為妳有話要跟我說。」他似有些會錯意的難堪。
「我剛才只是好奇你為什麼執意不肯見我,現在謎底解開就興味索然了。」她聳聳肩,「就像看推理小說,一旦得知兇手是誰,便不再吸引人。」
「那……」他似乎想做些什麼,來彌補方才對她的怠慢,「我送妳回家吧。」
「我現在沒要回家,打算去百貨公司買點東西,而且我自己有車。」她還是一口拒絕。
「那……妳可以載我一程嗎?」他幾乎用一種懇求的目光在看著她了。
「你要去哪兒?」這種刻意討好的態度讓白純受寵若驚。
「總之,妳在百貨公司放我下來就好了。」他支吾地答。
這個男人真的好奇怪,他看她的目光中似乎包含了千言萬語,但她明明跟他不熟。可每當她接觸到他的雙眸時,便產生了一種錯覺,彷彿他們相伴了多年,是青梅竹馬長大的一對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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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載著他一路駛到繁華的市區,故意不跟他說話。
他卻也很能忍耐,這一路上,或者靜靜地凝望她的側面,或者低下頭聆聽她車內播放的音樂,當一個乖巧的乘客。
「對不起,我只能把你載到這兒了。」車子在百貨公司的地下停車場停穩,她下起逐客令,「我要去買頂帽子。」
「正巧,我也要去買帽子。」他笑。
「嗄?」白純斜睨著他,「你?你戴帽子?」
禮帽還是鴨舌帽?似他這般成天西裝革履的嚴肅總裁,無論戴什麼都會讓人覺得怪異可笑。
「我替一位女性友人買的。」他簡短地答。
所以他們又不得不同路了?白純忽然覺得此人似乎在找借口尾隨自己,但謙虛的她馬上打消了這種念頭,以免自己自作多情。
她聳聳肩,無奈地與他一齊來到衣帽部。
「我覺得這頂紅色的貝蕾帽很漂亮,很適合妳。」她尚未開始挑選,他卻多嘴地搶先提出建議。
「是很漂亮,不過不夠大。」白純連看都不願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