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呀,妳戴上試試,應該很好看。」他勸說。
「我要一頂有帽沿的、大大的帽子!」她再次重申,「最好可以把我整張臉遮起來。」
「妳怕曬太陽?」他笑。
「我怕有人認出我。」她努努嘴。
「什麼意思?」他饒有興趣地打量她。
她不語,只從包包裡掏出一張大紅燙金的請柬,讓他自己瀏覽。
「這個季節結婚的人很多呀。」翻開請柬,他有些不解其意。
「對呀,印在新郎那一欄的劉志偉恰巧是我的前任男朋友。」這份苦惱深藏在心底很久了,沒想到,今天卻有勇氣對一個近乎陌生的男子吐露。
並非因為眼前的裴嘉德有什麼特別,只不過此時此地,她恰巧想抒發苦惱,而他,恰巧在她眼前。
「所以,妳想去參加婚禮,又怕新郎認出妳,於是便打算買一頂大大的帽子把自己整張臉遮起來。」他出乎意料地善解人意,一語即中地猜到了她的心思。
「我只是想看看新娘到底有多漂亮?」她歎一口氣,「看看自己到底為什麼會敗在她手上?」
「我瞭解。」本以為他會笑話她,誰知,他卻體諒地答。
「你瞭解?」白純錯愕。
「以前,我喜歡的女孩子交了別的男朋友,我也跟妳一樣,千方百計地找機會想看那男生一眼,想知道自己為什麼不是他……」他也微微歎息,歎息聲很輕,像藏在心底。
「你找到原因了?」她好奇。
「沒有,我看不出他們到底哪裡比我好,為什麼每次她都選擇別人?」他苦笑著搖頭。
對呀,這種事情,並非看一眼就可以知曉答案。
愛情的勝利與失敗是宇宙中最最難解之謎,別說外人不明白,就連男女主角自己都如同霧裡觀花,越看越迷茫。
但心裡總有一份不甘,總想最後再看一眼。
「哈,我找到了!」為了不讓氣氛越加沉重,她岔開話題,「這頂白帽子就是我想要的款式!」套在頭上,她轉身對他眨眼,「漂亮嗎?」
「看不見。」
「呃?」
「我看不到妳的臉,所以無法評論漂亮與否。」他似笑非笑。
「不管是否漂亮,只要他們認不出我就好了。」摘下帽子,打算付錢。
「妳錯了,」他忽然說道:「婚禮那天,總會有一個人認出妳的。」
「為什麼?」白純驚愕。
「因為這個人親眼看到妳買這頂帽子,所以,他會知道那個戴白帽子的人就是妳。」
「嗄?」她張大嘴巴,半響無語,「你、你不會是想說……你也要去參加那個婚禮吧?」
「對呀,本人恰巧也認識劉志偉。」他呵呵大笑起來。
恰巧?又是恰巧?上帝忽然吃錯了什麼藥,一天之內竟讓她碰上了這麼多個恰巧?
第二章
她參加過不少前任男友的婚禮,每一次,感覺都一樣--失望!
每一次,她都懷著勃勃野心,盛妝打扮去見她的情敵、他的新娘,打算與之一較高下,到頭來卻發現,她們是那樣的平凡,平凡得不堪一擊。
今天也不例外。新娘與她以前的對手沒有差別,相貌平平,據說家境、學歷皆一般。但就是這樣「一般」的人卻把她打敗了。
如果遇到的是高手,她會心服口服,但每一次,她都敗在「平凡」二字底下,這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她真的那樣差……差到連「平凡」都不如?經歷過二十五次的失敗,她對自己已經徹底沒有信心,甚至對自己的審美觀都產生了懷疑。
原來,她一直自謝的美貌並不被男人喜愛,她擁有的財富與學識統統都是作為賢妻良母的累贅,在男人的世界裡,她永遠是第一個被拋棄的對象。
她失望了,失望的結果是洩氣,躲到餐桌底下,她的腦子陷入一片迷茫。
婚禮上還發生了什麼,她事後都不太記得了。
只記得,她喝了很多酒,與一個同樣漂亮寂寞的女子聊天談心。那女子穿著楓葉紅的裙子,有她迄今為止看過最美麗的身影。不知為何,那女子也悶悶不樂,彷彿她的一面鏡子。
她甚至懷疑,這個女子只是她的幻覺,一個映射自己心情的幻覺。所謂的聊天談心也不過是她的自言自語而已。
然後她便醉了。醉了之後的事,更不記得了。
但當她第二天早晨醒來,發現了一件令她震驚到極點的事,這件事讓她驚叫起來,驚叫之聲足可以天崩地裂。
「你、你怎麼在這裡?!」
她並非躺在家中的床上,而且,床上還不止她一個人。
一個男人,一個赤身裸體的男人,正睡在她身邊,強壯的手臂撐著枕頭,正側身凝望著她微笑。
更讓她無語問蒼天的是,這個男人,還是她認識的男人--裴嘉德!
天啊,他們怎麼會睡在一起?難道又是湊巧?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又羞又怒之餘,再次責問他。
「妳不記得了?」他卻反問。
「廢話!否則問你幹麼?這是什麼地方?」
「是妳前任男友昨天舉辦婚禮的酒店。」
「我們怎麼會在這裡?」
「妳喝醉了,我陪妳留下來暫住一宿。」
她把被單輕輕往下拉了拉,看到自己同樣赤裸著的晶瑩之軀,頓時無地自容。
「我的衣服到哪裡去了?」
「床底下。」他從容地指了指。
「你、你居然把我的衣服扔到床底下?」
「小姐,是妳自己扔的,不關我的事。」他輕笑。
「什麼?我?」常言道:酒後亂性!看來這句話不可不信,「我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剛剛參加完前任男朋友的婚禮,受了刺激,做出一些反常的行為,是可以理解的。」裴嘉德在一旁點頭分析。
「既然知道我這是反常行為,你為什麼不幫我?反而還要把你自己的衣服也脫了?」哼,趁人酒醉,佔人便宜!
「小姐,」他滿臉無辜地攤攤手,「我的衣服也是妳脫的。」
「什麼?!」白純嚇得幾乎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