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霏緩緩起身,將貓咪摟進懷中,摩挲著牠細柔的短毛。「你怎麼會跑來這裡呢?你又是怎麼找到我的?」
話語方落,一個記憶恍若閃電般貫穿了她的腦門,君霏仔細研究起這只跟了她好幾年的夥伴--外型和夢裡開口講話的貓沒什麼兩樣,同樣都是毛色烏黑,金色的眼瞳也會炯炯發亮。
像這樣的貓應該到處都有吧?!但有千年修行的貓精可不是隨處都看得到。
唉喲!主人,現在不是探討我的時候啊!就算被妳猜中了,我也不可能會承認的。
「喵--」快點去辦正事要緊。
君霏正想得出神,直到黑兒跳出她的懷抱,這才憶及她擅自離開醫院的主要目的,連忙跟上貓咪的行蹤。
巧的是,剛追上貓,一部計程車赫然從路口筆直駛來。
君霏深怕司機忽略自己的存在,於是伸長手臂拚命揮舞,直到車子在面前停下來,她才彎身抱起貓,手忙腳亂的鑽進車內,報出一串地名。上路後,她心頭的大石才稍稍落下。
一安心下來,她的身體又開始發熱,君霏藉由大口喘息想讓腦袋保持清醒,也舒緩自己過度焦慮的情緒。
一思及她所感應的場景,君霏就不由自主的感到惶恐,雖然不曉得那個龐然大物之後究竟會發生什麼事,但自己可以深切感受到濃烈的驚慌和恐懼。
不祥的預兆籠罩心頭,她無法坐視不管,即便他有多麼不願見到她、討厭她,君霏還是想為他做點什麼,甚至想代替他承受一切災難。
反正自己孤伶伶的一個人,不管發生什麼事也不會有人為她傷心難過,況且,她本來就不屬於這裡,或者已經在人世間消失了。
雖然那個男人總是一臉冷冰冰,但他從沒有一次是真的對自己置之不理,也許有時並非自願,但他所做的種種,對她而言已是一種恩賜。
只可惜,在別人眼中,自己只是個多餘的存在、麻煩的代名辭,除了惹人生氣發火,她什麼事都做不了。
她不能為了想依賴他,就自私的死皮賴臉不願離開,害得他有家歸不得,這樣也太不公平。
她不想造成他的困擾,但又希望能隨時提醒他,多注意每天可能遇到的突發狀況。兩種想法互相拉扯著、角力著,狠狠揪痛了君霏的心。
有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可以解決這兩難的問題?
無能為力的歎了口長氣,君霏只得任憑潮水般的無肋和苦澀將自己淹沒。而那段和貓的對話,也湊熱鬧似的跑出來攪亂她的思緒。
下個月初五子時……
如果這不是單純的夢,那她又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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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七點,陽光普照、鳥鳴啁啾,姜慎言一如往常的準時起床,盥洗後踱步到客廳打開音響,讓優美的音樂旋律充盈他每個細胞,提振一下精神。
幾天沒回家,他卻覺得恍如隔世,飯店再怎麼舒適豪華,也比不上自己精心佈置的私人空間。
要不是有一隻該死的貓佔據了屋子,自己根本不想花錢住飯店套房,那簡直跟被囚禁沒什麼兩樣,姜慎言一想到就覺得滿肚子氣。
那兩個喧賓奪主、鳩佔鵲巢的大麻煩不在家,他心情好得想唱歌。
由於負責清潔工作的黃太太知道他不在家,索性請了十天假出國去玩,所以早餐他得自行解決。
哼著歌,姜慎言親自煮了咖啡、烤了幾片香酥的吐司並下廚煎了火腿、培根和法式炒蛋,然後大快朵頤一番。
除了負責清潔的黃太太不會出現外,現下的景況就和以前一樣寧靜美好,彷彿所有令他不愉快的人和事都未曾出現過,包括昨晚他對某個女人所產生的心動與憐愛,也僅是南柯一夢,醒來後不復存在。
飽餐一頓之後,姜慎言換上西裝、提著公事包,神清氣爽的準備前往機場,搭乘十點的班機飛往西雅圖出差,他這次起碼要去半個月。
這個其他人視為苦差事的任務,姜慎言倒是非常非常樂意接下,能遠走高飛、暫時脫離這令他煩躁的生活模式,對他而言簡直是求之不得的好機會。
大門一開,一道黑影驀地從眼前冒出來。姜慎言吃了一驚,他蹙起眉,定睛瞧個仔細--
「早安。」
一張蒼白的笑顏伴隨著沙啞如破鑼嗓子的輕快語調,剎那間將姜慎言愉快的情緒打入十八層地獄。
「終於……」君霏鬆了口氣,擴大的笑弧卻顯得虛弱起來。
男人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希望這一切只是幻影。然而再睜眼,不速之客依舊矗立在面前。
緘默片刻,他決定裝作視若無睹的越過她。
「等一下……」一旋身,君霏的視線變成白茫茫一片,暈眩得快站不住腳。
半夜她驅車來到這棟位於天母的高級大樓,按了一次門鈴後仍沒人應門,她想他大概睡了,不想吵醒他,便決定坐在門口守株待兔。
但是一閉上眼,令她心悸不已的景象就會充斥腦海,緊緊扼住她的心,然後又在同一個場景失去畫面,每次都讓君霏自驚駭失措中回到現實。
姜慎言對君霏如小貓叫的微弱聲音置若罔聞,一心只想擺脫她的糾纏。
「姜先生,請你等……等一下……」君霏扶著牆面吃力的往前行,但每走一步都是艱辛不已。
「黑兒,麻煩你……」她蹲下身子,輕輕拍了拍貓咪的頭吩咐道。「幫我阻止他……」每講一個字,她的喉嚨都像火在燒似的乾涸刺痛。
黑貓聽懂了她的話,立即躍開靈活的四肢奔向前,在男人進入電梯前早一步飛撲而至,擋住了他的去路。
姜慎言霎時血液凝固、全身僵硬,好似化為一座雕像,不敢稍加妄動。
「喵唔--」黑兒仰高頸子,朝他發出低沉的遏止叫聲。
姜慎言打算避開這個令自己極度反感的障礙物,卻沒想到黑兒迅捷地隨著他的步伐移動,完全不讓他稱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