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盈盈對他行禮後,他爽朗地說:「閨女,因妳乃翊兒命定佳人,故三書六禮就免了,但彭家也不能虧待了妳,今日備了薄禮以示慶賀,還望妳莫要見怪,與翊兒盡早喝了合巹酒,讓我彭氏兒孫滿堂,開枝散葉。」
說著,他一擊掌,外面的人立即將幾個大箱子挑了進來,放在地上正要打開,卻被盈盈阻止了。
「不要打開!」她大聲喊著,對彭老將軍夫婦畢恭畢敬地鞠了個躬,說:「我不要任何東西,明年春暖花開時……」
「明年春暖花開時,我會帶她回家省親。」她話沒說完就被彭翊摀住了嘴,替她將下半句補完。
盈盈聽他將自己的意思改了,可又無法掙脫他的控制,只得乾瞪眼。
而彭翊的表現顯然也令他的家人吃驚,彭老將軍看著兒子,笑著對其他人說:「好啦,大家都去找點事做吧。新人也該做準備了,翊兒速去安排。今天來的賓客多,芬兒、珍兒幫著妳娘看著吧。」
「是。」彭翊的兩個姊姊起身對彭老爺屈身答應。
隨後,盈盈也被丫鬟們帶回去做準備。
婚禮在傍晚舉行,場面熱鬧非凡,喜樂鞭炮,人聲鼎沸,鬧得盈盈頭暈目眩。隔著絲綢蓋頭,她模糊地看到來賓人數眾多,眼前不停地晃過一頂頂紅翎頂戴,一串串紫色珠兒。
在一片恭賀聲中,她聽進耳裡的就有奉天府尹張尚賢張大人、金州巡檢司、蓋平城守尉封塵疆等,另外還有羅剎國統領戈洛文將軍、伊萬上尉……
就這樣,盈盈被彭翊牽入了洞房,成了總兵夫人。
新房位於後院正房,是新佈置的,盈盈以前沒有進來過,所以感到很新鮮。
可是蓋頭才被挑起,她還沒來得及喘氣,外頭就來了彭翊那群年紀相仿、急著鬧洞房的下屬將領們,其中也包括彭翊最忠實的部將封塵疆、夏不凡和鍾良等。
豪爽的東北漢子們毫無顧忌地吆喝著要親睹嫂夫人的風采並敬她一口酒,這是當地民間婚禮習俗,即使明知他們是想藉機捉弄自己,彭翊也無法發作,可是又實在不願讓盈盈陪著這班粗魯的傢伙玩。
「統統出去!」彭翊厲聲大喝,本想以一貫的威嚴鎮住他們。可今天這班傢伙全吃了熊心豹子膽,根本不理他的話。想用武吧,又覺得有損喜氣。
軟硬不得,這可真把這個叱吒沙場的大將軍給難住了。
倒是盈盈明白他的苦衷,讓他允許他們進來。
「他們是你的下屬,你該寬待他們。別擔心,我能擺平他們。」她安慰他。
彭翊雖不願意,也無法反駁她,而且他也想看看他的娘子要如何「擺平」那些武將們。
第八章
等各位將軍們進門後,盈盈也不扭捏作態,大方地與他們見面,要求他們保證在她飲酒後不得再鬧。
她清麗秀美的姿容、落落大方的神態和眉宇間的颯爽英氣,無不令眾男兒驚異不已,就連已經見過她的封塵疆、夏不凡等人也被她身上那種揉合了女人的嬌美靈秀和男人的堅毅威武的美麗所震懾,於是紛紛允諾。
得到他們的保證後,盈盈果真二話不說的伸出纖手,一一接過他們奉上的酒喝下。
這酒味道醇厚,甜甜的,有點像紅葡萄酒,很好喝。她本來就有點酒量,於是也不計較太多,接過那些男人獻上的酒就喝,大概五、六杯後,她覺得臉熱熱的,再喝兩杯後,頭也開始暈暈的。
哦,這酒看來後勁大,得趕快結束才行!盈盈心裡想著,很快將最後兩人的敬酒一口喝盡,雙手往腰側一擺,模仿舞台上古代女子的動作屈身一拜,說:「謝謝大人們賞光,各位請回吧。」
說這話時,她已經感到舌頭彷彿變大了,眼前也出現了重迭的人影。
接著她聽見彭翊威嚴的聲音和一些震得她頭痛的笑聲,然後房間安靜了。
她轉身走到桌子前,用雙手捧著自己發燙的臉,看到眼前出現一個雲髻低挽、滿頭珠翠,素手上套著溫潤沁透的碧玉鐲、耳畔輕輕搖曳的珠墜,雙腮殷紅、秀目氤氳、眉宇間含著輕愁、嘴角帶著叛逆的美人。
「這人是誰啊?幹嘛那樣看著我?」盈盈伸手往那個美人摸去,觸手卻是一片的冰涼。於是略微清醒,細細查看,原來是面銅鏡,那晶瑩的銅鏡內似怨似瞋的美人正是自己。
「嚇,原來我有這麼漂亮啊?」她回頭看看充滿喜氣的房間,那帷幔低垂的繡床,燭影搖紅的紗燈,還有飄散在空氣中隱隱約約的香味,無一不讓她有夢幻般的感覺。
新房一角擺放著精緻美麗的禮物,當看到那些賀禮中居然有一個上面寫著「百子千孫」的鼓形馬桶和一個青花白釉,製作精細的夜壺時,她的臉臊得更加滾燙。
喔,我真的嫁人了,嫁給了三百多年前的「古人」!
她步履搖晃地離開了梳妝台,往看似門板的地方走去,她想去外頭吹吹風,她知道醒酒的方法就是讓冷風吹一吹,她可不想當個醉酒新娘。
可是她腳步踉蹌,目標就在眼前搖晃,她卻始終走不到。
「喔,該死的,為什麼那麼甜的酒會有那麼大的後勁?害得我頭好暈!」她嘀咕著往終於出現的目標靠過去。
「嘻嘻,這個門怎麼是暖的?可是……可是為什麼推不開呢?」她用力推,又上下摸索著尋找門把手,可是卻遍尋不得。正失望時,被一隻手抓住了。
「妳想上哪兒去?」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啊,彭翊,原來是你在搗鬼,難怪這門推不開。」盈盈總算找到了理由,笑嘻嘻地說:「快把門打開,我好悶,得出去透透氣……我好像喝多了……」
「沒錯,妳真是喝多了。」彭翊毫不客氣地說。
接著一陣天旋地轉,她的雙腳離開了地。「啊,該死的,頭好痛……」
她的哀號還沒完,身子已經落在軟軟的床上,一雙大手將她身上那些緊緊束縛著她,令她無法暢快地呼吸、說話和大笑的東西一一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