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的自己,太過自私了吧?
邵揚下了床走到桌邊,將蠟燭吹熄,接著再回到床上,讓章如雪靠著自己,低聲說:「睡吧!」
但章如雪的睡意,早被那股甜香驅逐殆盡。
她滿腦子都想問邵揚,這一天究竟做了什麼,這又是個女人的味道?
一整晚,章如雪都無法入睡,只是盯著雕花床頂直到明。
※ ※ ※
邵揚整整派人在翠樓守了三個月。這三個月,他有時待在梅閣中,有時只交給居安看著。眼看離紅越來越憔摔,白清書卻從未出現過。
邵揚想到離紅說過的話:
如果他愛我、記惦著我,自然會來找我;如果他不愛我,只是想利用我……哪麼,我對他早已沒有利用價值,他是不會來了。
這樣可是證明了──白清書並不愛她?
現在的白清書,可能早已把翠樓擱在一旁,另找別的管道想殺掉自己。而離紅只是他用過即丟的棋子,還是一顆不聽話的棋子。
邵揚也派人去尋找過白家小姐的下落,卻都不知所蹤,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們已被朝廷裡有權力的人所庇護。
若真是如此,以邵揚平民的身份,即使再有錢,也難以尋找他們。
這日,邵揚依舊守在離紅房裡,儘管他已放棄白清書會出現在此的可能性,但是見離紅依舊守著這份執著,認為白清書會回來尋她,他就不忍戳破。
離紅坐在她最愛的古琴旁,纖纖手指撥弄著琴弦,珍珍之聲不絕於耳,原是輕柔婉轉的調子,越彈殺伐之氣越盛,急促的音調彷彿在人的心上跳動,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終於,叮的一聲,琴弦斷了,繃斷的弦毫不留情劃過離紅的手指,瞬間,一股鮮紅流下。
離紅怔怔的看著手上的鮮血,這瞬間,兩行清淚滑落。
「他──不會來了,是不是?」
那聲音像是在詢問邵揚,像是自言自語,讓邵揚不知該如何回答。
「或許白清書知道我們已埋伏好,準備抓他……」居安吶吶的想解釋。
離紅猛然將琴推開,站起身,邵揚和居安還不知道她想做什麼時,她已經擦去了淚水。她厭惡哭,長年處在青樓這樣的地方,若真要哭,多少淚水都用不完。
「爺,我想請您幫我一件事。」
「什麼事,你說。」
邵揚敏感的察覺,離紅想要做個了斷。
「我不想再等待下去了,他來也好,不來也好,我只給自己最後的一次機會。這次過了,從此,我要將他從心上去,再也不想這個人。」
「你打算怎麼做?」
離紅堅決的凝視邵揚。
「我想請爺……對外宣佈,即將納我為妾。」
「這怎麼行!」
邵揚還沒回答,居安先哇哇叫了起來,但隨即被邵揚揮手止住。
他知道離紅的性子,若真願意屈就做妾,這些年來也早就找個清白人家嫁了,不會還在倚門賣笑。
「你是要我放出,你要入我邵家門的消息吧?」
離紅輕輕點頭,並且瞪了居安一眼。
「然後,你希望藉此做最後一搏?」
離紅再度點頭。「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若他連我要嫁人都毫不在乎,這樣的男人,我也不需留戀。」
邵揚歎氣,離紅嘴上說的這麼倔強,事實上,他卻覺得她傻的可以。
著她真能放棄,早在這三個月就該放棄了,怎麼會想做最後的孤注一擲?
「可是放出消息,夫人那邊怎麼解釋?」居安疑惑的問。
「只有一個月,夫人深居在府裡,不會知道的!」離紅急忙開口。
居安閉了嘴,離紅說的沒錯,章如雪根本人事不知,而且府裡那些婢女丫環,誰又會沒事去告知她這個消息?
「爺,我求您,您就幫幫我吧?」
邵揚心裡千回百轉。著照離紅說的去做,白清書沒來也就算了,他並沒有什麼損失;若白清書來了,乘機擒住他,也免去一項禍患。
儘管答應過離紅不殺他,但是,總可以另找別的辦法牽制,讓白清書再也不能動殺害如雪的主意……
無論如何,總比目前這樣,被動等待白清書出現來的好吧?
而且既然是離紅主動提出,就把她當做獵捕獵物的餌,也未嘗不可。
「爺?」離紅見邵揚想的出神,再度喚了他一次。
邵揚回了神,朝她淡然一笑。
「就如你所說的做吧。」
※ ※ ※
很快的,這個消息便傳遍京城。
人人都知道翠樓的頭牌離紅姑娘,即將嫁給邵揚做妾。
邵揚的臭名聲再加上一筆,他以前強購別人家產、販賣良家婦女,又將不少對手逼到家破人亡,如今多加一個負心的罪名。
人人想到邵府的夫人,雪上加霜、心裡都替她難過。
只有邵揚本人毫不在意,他做的這些事,只要能保如雪平安就好,其他人怎麼說,他又何必在乎?
只是,外面可以傳的沸沸湯湯,府裡,他一個字也不許下人說。
他可不想這些雜七雜八的傳聞,傳到章如雪耳裡,她只要專心待產,生下屬於他倆的孩子。
章如雪就像包在一層殼子裡,完全不知曉外界的事。
但是,她終究還是嗅到了一絲不對勁。
邵揚整日不知在忙什麼,已讓她起了疑心,深夜回來的他,身上也常常帶著那一股子甜香。她嘴上不能問,心卻是益發的冷了。
他們之間,要靠近她的是他,要推開她的,也永遠是他。
這日午後,章如雪正躺在床上睡午覺時,聽到一陣陣細微的話音傳入耳裡。她睜開了眼,發現午後的風向正是朝她院子裡吹,連其他人的話聲,都隨著風傳過來了。
「你有沒有瞧到?好漂亮的人!」
不知是哪兩個小婢女午後偷閒,躲在別處閒磕牙。
「你說剛剛乘著轎子來到府裡離紅姑娘?」
「當然是她,不然是說你?」隨著話語,兩人的格格嬌笑聽得特別清楚。
「離紅姑娘一雙柳葉似的眉,櫻桃般的嘴,走起路來裊裊娜娜,連女人看了都不禁動心,難怪爺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