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
令狐葵正在她自己房裡刺繡,只見連翹抽抽噎噎地跑了進來。
這已經是這半個月來第三次了。
「你又怎麼了?連翹。」她停下手邊的工作,溫柔地問。
其實不用問,她也大概猜得出來發生了什麼事。
「姊姊,杜硯卿他對我不好!」她哭著氣憤地說。
「他怎麼對你不好?」
「今天杜硯卿帶我去山谷裡採花,回來的時候,一群小孩子對我丟石頭,罵我是來歷不明的狐狸精,杜硯卿他……」連翹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他怎麼了?」
「他竟然一句話都沒有說!」
「唉。」令狐葵歎了一口氣。「傻丫頭,你要他說什麼呢?」
「我是他的妻子,我被人家羞辱了,他應該替我討回公道才是呀!而不是像個石頭一樣,當成什麼事都沒發生!」她氣呼呼地說。
「連翹,小孩子不懂事,隨口亂說,你要杜公子跟他們計較嗎?」
「可是……可是那些小孩子太過分了,杜硯卿也太過分了,我討厭他!最討厭他了!還說什麼最愛我!」
令狐葵不禁莞爾。「別這麼想,相信杜公子他也有他難為的地方,你不要讓他為難了。」
看著連翹哭鬧的樣子,她幾乎可以想見前一刻杜硯卿無奈的神情。
「什麼叫為難?難道他就這樣放任村民們欺侮我!姊姊,我不要嫁他了,嫁他有什麼用,只會幫著外人欺負我!」
「連翹,杜公子沒有這樣,你不要亂說話。人家不也是對你挺好的嗎?公務繁忙,還抽出時間陪你去採花。I
「哪有姊夫對你那麼好,姊夫就不許莊民們對你不客氣,哪像杜硯卿……總之我討厭他啦!」連翹越想越委屈,眼淚越發落個不停。
「連翹……」令狐葵為她感到心疼,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她相信杜硯卿是真心喜歡連翹的,然而,也不能因此叫他為連翹與莊民們反目啊!但看見連翹這麼不開心,她真不知該怎麼做。她不能板起臉孔責備連翹不懂事,也不能一味護著杜硯卿,真是為難。
「姊姊,我想離開這裡!在這裡一點都不快樂!」
「不要說氣話,傻丫頭。當初嫁給杜公子,是你自己的選擇,怎麼能這樣輕易放棄?」
「誰知道他對我這麼不好!早知道我就……」
「唉。你別哭了,不然,葵姊姊去幫你跟杜公子說說好不好?我叫他以後對你好一點,你就別再生他的氣了。」她只好這樣哄她。
連翹聞言,隨手抹了抹眼淚。「要我不生他的氣,也要他肯聽姊姊的話才行。」
「好好,他一定聽的。」令狐葵說著,站起身來。「我去找杜公子,這幅刺繡,就麻煩你先幫我接手了。」給她找點事做,才不會再胡思亂想。
「嗯。」連翹擦了擦眼淚,接過那幅刺繡。
令狐葵離開房間,沒走多遠,就遇到李琰,
他習慣性地先將她擁入懷中,輕聞她身上專屬的幽香。
「我正要去找你。」
「找我?有什麼事嗎?」她溫柔含笑地依在他厚實的胸膛上。
成親之後,擁抱彼此就成了他們之間最自然的習慣。
「想你。」他簡單地說。
令狐葵笑而不言,心裡充滿了幸福的感動。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能有這麼幸福的一天。
對她而言,阿琰不僅是母親的救命恩人,也是她的恩人。她感謝上蒼讓自己遇見他,因為有他,她才能明白生命真實的美好。
在李琰懷中賴了好一會兒,她稍稍拉出兩人之間的距離。「我現在有事,要去找杜公子。」
「硯卿?是關於連翹的事嗎?」
「你也知道?」
李琰牽著她的手,在廣植花木的庭院裡邊走邊聊。「剛才他已經來找我訴苦過了。」
「真不好意思,連翹年紀還小,任性的脾氣大概讓杜公子受不了吧。」
「他倒沒這麼說。只是莊民對連翹的不友善,以及連翹對他的不諒解,讓他很為難。」
「我想,連翹其實也不是那麼介意莊民們對她的態度,她只是需要人家哄。只要杜公子願意多哄哄她,大概也就沒事了。」她對於自己妹妹的脾氣很清楚。
「硯卿什麼都好,就是遇上自己所愛的人,會變得像木頭一樣,憨直得很。」
「他這麼直,難怪連翹要鬧脾氣了。有時候,我也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幫他們兩個。」阿葵苦笑著搖搖頭。
李琰從背後環抱住她,將輕細的吻落在她玉一般的頸項問。「還是你最懂事,從來不讓我為難。」
令狐葵羞怯地輕輕推拒,「別這樣,如果讓別人看到了……」
阿琰常在光天化日之下,對她做出親匿的舉動;雖然對此她並不討厭,但總怕讓人看見了。
她害羞的樣子讓李琰俊眉微揚,不禁笑了起來。「讓別人羨慕一下,又有什麼關係?」
「你怎麼這樣……」嘴上這麼說,她心裡還是覺得相當甜蜜。
如果當天她選擇拒絕李琰的感情,那今天的幸福就與她無緣了。她不禁感到慶幸。
「你也不用去找硯卿了,說不定他們現在已經和好了。」
「怎麼可能?剛剛連翹才在我房裡哭著說最討厭他了。」
「你不信,那我們走回去看看。」
他們攜手來到令狐葵房裡,只見房中空無一人,那幅未完工的刺繡和一些彩線,隨便放置在桌上。
再往前走,過了一座小橋,是一片綿延到山腳下的綠色草地。
他們遠遠地就看見杜硯卿正放著紙鳶,連翹則在一旁高興地拍手,看不出絲毫不快。
「我跟你說吧,他們沒事了。」
「這……」這轉變未免也太快了吧。
李琰抬頭看著那只飛在高空上的雁形大紙鳶。「原來就是要做紙鳶,難怪剛才他急著開庫房找紙。」
「你說他個性憨直,其實也還蠻懂得哄女孩子的嘛。」
「你說的是,連我都不知道他還有這一手。」李琰也不禁笑了。
「現在我可以放心了,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