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的人有的沉默不語,有的鼓掌叫好,大部分的人是袖手旁觀。
「司機,停車!」唐徹立刻一把將這病態高中生踢下車去。丟人現眼!竟然跑到公車上來非禮女性同胞,太不知好歹了!
「你做什麼?」夏築涵想攔他,已來不及。
「你才做什麼?被人欺負也不出聲,沒見過像你這麼忍氣吞聲的女人!」唐徹完全不顧夏築涵的自尊心,辟哩啪啦地罵了一串。
「你坐下,誰敢再碰你一下,我就剁掉他的手,從九歲到九十九歲都一樣,格殺勿論!」唐徹硬把夏築涵拉到方纔他的座位。
如果不是為了盯住夏築涵,他才不坐這種破公車,他親自出馬不為別的,全是為了「面子」二字。
這個小女人居然不買他金大少的帳?太不給他面子了,他無論如何忍不下這口氣,他要親自出馬。
好不容易,公車從天母經士林開到了台北車站。夏築涵工作的便利超商在台北車站附近,生意非常好,所以她常常加班,從早上九點半到晚上七點半,一天工作十小時。
夏築涵不知如何是好,為什麼爸爸媽媽遲遲沒有消息呢?唐徹在她身邊跟前跟後的,她也拿他沒法子。至於哥哥,他偶爾幾天不回家也是常事,她要從何找起?
她一面想著,忽然又瞥見那個自以為是的男人。
「請你不要干擾我的工作好嗎?」夏築涵頭也不抬,只見唐徹已拿了一罐飲料要來結帳。
「小姐,我口渴。或者你有別的方法幫我止渴也可以。」唐徹別有涵義地說,一面還把自己那張俊臉貼近夏築涵,搞得夏築涵瞬間心跳加速。
這男人討厭是討厭,但那股無法言喻的魅力卻深深牽引著她的心。
「作你的大頭夢!」夏築涵沒好氣地把他的飲料裝好,又接著替下一位客人結帳。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唐徹寸步也沒離開這個便利商店。她心中開始著急起來,這樣子她要如何去找哥哥呢?現在她唯一可以求救的便是夏雨航,她也知道夏雨航最常出現的幾個地方。
為了預防唐徹發現,她把叩機由呼叫轉成震動。她心想,也許爸媽或哥哥會叩她也不一定。就在她在店中吃便當時,她腰間的叩機震動了。像唐徹這種金大少是不可能只吃便當的,她發現唐徹不在,立刻查看叩機。
是個陌生的電話號碼,一定是家人留訊給她。她已無心再用餐,便利超商外就有公用電話,她立即起身去撥電話。該死的!有人正在情話綿綿,把公用電話當私人電話講。她不想讓別的店員聽到她的講話內容,因此不能用店內電話。好不容易,愛情長篇連續劇終於告終了。
夏築涵撥了叩機上的電話,半晌無人接聽。
她好急!任由嘟聲持續著。終於有了聲響——
「喂!是爸爸嗎?」夏築涵壓抑不住興奮和期待。
「不是!是你老公!」電話那頭回著話。
這又是哪個神經病在尋她開心?她哪來什麼老公?再仔細一想,這聲音好熟又好近,夏築涵回過頭一看,唐徹正拿著手機在和她通話。夏築涵心沉了下來,他不但監視她還打算監聽她,無孔不入!
夏築涵悠悠地放下電話,她明白自己全在他的掌控之下。
「你怎麼有我的叩機號碼?」
「想知道自然有辦法!」唐徹答得十分曖昧。
夏築涵回到店內,一直忙碌到下班時分。
依然是八點鐘,台北夜未眠。夏築涵一如往常地等候公車。唐徹卻駕著一輛凱迪拉克滑近她身旁,打開了車門,示意她上車。
不過夏築涵一點也不想上車。她從沒坐過這麼好的車子,現在也不想坐。
她不是愛作夢的灰姑娘,此刻她只是個賣火柴的女孩。因為,就在一夕之間,身旁的親人全都棄她而去。如果燃燒火柴可以點燃希望,那她願意徹夜不眠不休地燃燒下去。想想真是欲哭無淚,自己怎會落入此種慘境。
看夏築涵杵在那兒不動,唐徹只好動手拉人。
他對她一直這麼蠻橫霸道,彷彿理所當然一般。她為什麼不生氣反抗?唐徹這麼想,他比較愛看女人撒嬌。
但是坐在車內的夏築涵只是沉默著,反正現在聯絡不上家人,唐徹又寸步不離的監視她,既然如此,那就大家一起耗下去吧!
「我帶你去吃飯,淨吃些便當、滷味怎麼會飽呢?殊不知這世上有人間美味這四字!」唐徹自作主張二話不說,車子已駛動起來。
車行至天母的高級餐廳,停了下來。
「如果不喜歡這兒,下回我帶你去敦化那一帶?」唐徹的態度儼然像個美食家。穿金戴銀的他和在便利商店打工的夏築涵,價值觀有著天壤之別,分明是兩個世界的人。夏築涵沒有表示任何意見,有人請吃飯為何不好?
「你覺得有錢是種罪惡是吧!瞧你一副『我是清流』的臉孔,好像我是濁水似的!」
最後,唐徹挑了一間韓國燒烤餐廳。可惜夏築涵吃東西的口味一向清淡,燒烤口味對她而言太重了,她什麼都不肯吃,這下子金大少又開始發飆了。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愛吃什麼?」看夏築涵翻著筷子要吃不吃,唐徹搖著頭。她是太好應付還是太難伺候?
「我家人在哪裡?」這是她食不知味的最主要原因。她終於忍不住,還是問了他這個問題。
「我若知道還跟著你!」唐徹口氣不悅地道。
「我還是不相信你,我的爸媽和哥哥,絕不會做出那些傷天害理的事來。」
「你啊!幸福太久了!像你家還是小意思呢!說起我們唐家,那才是荒唐家族。五個兄弟姊妹全沒一個好人,像我是混黑社會的,黑金漂白!流行嘛!」唐徹說起自家不良事跡面無絲毫愧色。
「是啊!這點我們家是比不上的。」夏築涵一面吃著東西,一面沒好氣地說。唐徹一雙眼睛在她身上溜來溜去,瞧得她很不舒服。夏築涵吃了幾口,忍不住開口道:「喂,你沒見過美女是嗎?幹麼一直盯一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