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裡重新有了他,而且神采飛揚。「什麼辦法?」
「阿楊,你願意跟我回無命谷去住嗎?」她單純天真的表情充滿期待,叫人不忍拒絕。
霍青楊始終微笑,「藥兒,女子有三從四德,出嫁便得從夫。你明白嗎?」
她當然不明白。不過從他的笑容裡,她已經看出來,「……你不可能和我住無命谷?」
「藥兒,雖然你們師徒情深,可是天下無不散的筵席,終究要有分別一日。」
「……那我跟你呢,我們也終有一日要分別嗎?」
霍青楊一愣,顯然她說了出乎他意料的話。「……藥兒,等我們成親後,你我是夫妻了,那與外人是不同的,我們會白頭偕老。」
……但她不能棄師父不顧。藥兒低下頭,「阿楊……我再考慮看看好了。」
「考慮?」這個意思該不會是說……
「雖然我必須跟著你,但我們不一定要結成夫妻,師父沒有說到這條。我不能丟下師父,不能殺你,又必須跟隨你,你又不住無命谷,師父又不肯出無命谷……等我找回馭石,再來想這些問題好了。」
也就是說,他生平第一回向一名女子求親,他——雖非家財萬貫,卻也是商場名人,雖不能武,也能令一群武林高手為他所用,霍家門檻每日必換,都因被媒婆給踩壞,更有女子不顧廉恥,爬上他的床,就連寡婦都來勾引他,他——霍青楊,親口說出要娶的女人,居然拒絕了他!
「藥兒!」霍青楊瞬間變了臉。
她緩緩瞇眼,瞅著他鐵青的臉色……咚地一聲,額頭貼著他胸膛,「一定是我看錯了……嗯,一定是……好累,我再睡一會兒。」
愈想愈累,不想了呢。
第八章
原來不是她看錯……
她終於知道他哪裡不一樣了……
阿楊變得好容易生氣。
那日,她醒來以後,為了讓傷勢盡快痊癒,她寫下藥方,請人抓藥,那張單子到了文七手上,接下來的日子,她就開始不得安寧了。
據說,當文七看到這張配方,只有用「驚為天人」才能夠形容了,他一直說著:「我怎麼沒想到、我怎麼沒想到……」
「拜託,請收我為徒吧。」幾日了,文七一見到她,都幾乎要跪下來了。
「不行,你別再纏著我。」她從房間出了後院,他一路跟隨。真煩呢。
「王姑娘,這並不違反你的誓言不是嗎?令師只說你的醫術不能用於天下人,但並沒有說你不能收徒弟啊。再說,你總不能讓如此高明的醫術失傳吧?你總是得收徒弟吧?」
她的傷勢尚未痊癒,步伐總是緩慢,偶爾一搖晃,文七馬上會上前體貼地扶她。但她不喜歡他的碰觸,因為這傢伙是有目的的,只為求她收他為徒,傳他醫術。
「放手,我不用你扶!」她惱火地瞪著他。抽不回手臂,這會兒還不能太用力,萬一動到傷口又犯,她奪回馭石的時間又得延後了。
「師父——」
「放手,我不是你師父!」
「文七,你在做什麼?」霍青楊在錢莊一聽文七人不見了,就知道他又回來纏著藥兒了。
「阿楊。」藥兒一見他,不耐煩的表情馬上轉為欣喜……但不知為什麼,最近阿楊見到她,似乎一點也不開心,總是一點笑容也沒有。
「霍老闆該是在錢莊處理事情吧,怎麼特地回來?」
「你身為錢莊管事,不在錢莊,又回來做什麼?」他睇視文七那隻手,眼神更冷,看得文七隻得把手收回。
他可無意與人爭妻,不過是對藥兒的醫術有興趣罷了。「我回來拿個東西……失陪。」
等到人離開,他不悅的眼光才移向藥兒,「你不在房裡休息,出來做什麼?」
「悶,我出來透氣。」他又生氣了。藥兒不覺把眉心鎖,「阿楊,你明明知道那白衣女子是誰,為何不肯告訴我,我必須去拿回馭石。」她問了幾次了,始終得不到答案,隨著她的傷口漸癒,她更急於查出對方的底細,如果他再不肯說,她只有自己去查了。
「藥兒,你再耐心等候,我已派人去了。」他雙手往後一擺,便轉身背對著她。
「那人武功不弱,要從她手上得回馭石並不容易。」她狐疑地望著阿楊的背影。……走走走,走到他的面前來——
「無論如何,等你傷好再說。」他一個轉身,又是背對她。
藥兒一怔,又不死心。走走走——
她一繞,他就轉,果然是故意的!
「阿楊——嗚……」她扯住他手臂,卻動作太大,拉痛了傷口。
「藥兒!」他趕忙扶著她,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下來,「……你真該在房裡休息的。」責備的語氣滿懷心疼。
「……不痛,不礙事。」她緊咬牙,硬是不喊疼,卻緊緊抓住了他手臂,半晌,疼痛減緩,她才抬頭凝望他,「阿楊,你為什麼一直避著我?」
他瞅著她……依然還是一身男子裝扮,一雙單眼皮,不施脂粉,沒有白皙的肌膚,沒有女子婀娜多姿的嬌態,偏偏吸引了他……炯亮的眼神,心思單純,不矯飾的個性,肯為了他而自己撲向刀口……恐怕這樣的女子,比一個絕世美人還要難找吧。
輕輕撫摸她的臉兒……他瞇起眼,傾身靠近她……
「阿楊?」她看見他的眼神變了呢——
他掬住她的唇。才發覺她的唇柔軟而溫熱,遠比他想像的來得誘人。
「唔……」藥兒張著訝異的眼睛,被這貼近的動作給嚇了一跳!……腦海裡主動的跳出一頁一頁男女糾纏的畫面,那些霍青楊曾經給她看過的繪圖,一度被她給遺忘了的,這時候,一張一張都清晰了起來……
霍青楊緩緩扯起眉頭,放開了她。瞅著她訝異又好奇的表情,此時這顆小腦袋裡裝了些什麼畫面,他幾乎能看得一清二楚。再回想起,曾經帶她去過青樓,他更是懊惱萬分——
他一怔,忽然想起什麼,瞅住她問:「你讓蘭馨知道你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