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自言自語的毛病,隨著愈接近無命谷,就愈嚴重。霍青楊坐在她身邊,眼看她一失神,就愈來愈無表情,彷彿又回到了過去的她,他便攢眉。
「咦?」他突然把目光移向車窗外,眼露驚奇。
「有狀況?」藥兒立刻回神,全身緊繃,把頭湊近窗口四處搜尋,馬車周圍都有一雲鏢局的人騎馬保護,除此之外……「沒有啊。」
「沒有什麼?」她坐了下來,他瞅著她微笑,一把扇子優閒地搖擺。
藥兒迷惘地望著他,「你剛才叫了一聲?」
「哦,你沒看見嗎?剛才天空有四隻腳的鳥飛過,真是稀奇。」他笑著說道。
外頭駕車的文大嗤了聲——見鬼!
「四隻腳的鳥?我從來就沒見過呢。」那是什麼鳥?藥兒認真地想像起那種鳥的樣子,剛才如果有看到就好了。她又探頭瞇眼瞧瞧炎金晃晃的天空,當然什麼都沒有。
「那你剛才沒看到,真是遺憾呢。」
瞅著他迷人的笑臉,她點點頭,「以後我注意一點好了。」
她還真的相信!這丫頭也太好騙了吧?文大瞪起眼。一路上,霍老闆一會兒看見一會打招呼的花」——後來說是風吹的:一會兒看見「三隻腳的雞」——跟藥兒說,多了只銜,跑得太快,不見了:又說看見「長了翅膀的狗」——能飛,飛走了。
一次、兩次他還半信半疑,那麼多次下來,他只當霍老闆不是眼花就是人瘋了,會跟著相信的,八成不是眼盲就是也跟著瘋了。
「……文大,文五、文六還未『跟上隊伍』嗎?」霍青楊突然對他出了聲。
「……還沒有。」他也覺得奇怪,這兩人早該回來報到了。「霍老闆,咱要停下來等他們嗎?」
「……不了。」到現在還沒回來,恐怕是未能完成任務了。
藥兒望著他,「那個大嗓門跟斯文人?你派他們上哪去了?」
霍青楊對著她瞇眼微笑,「藥兒,我突然想起,我未曾見你做過女子打扮,等我們見過你師父以後,你肯為我換回女裝嗎?」
他這樣一笑,她就臉熱心跳,差點就馬上點頭了。「……你見過啦。」
「我見過?不曾啊。」他幾時見過她的女子裝扮了,這他可好奇了。
「在蘭馨那裡,你看見躺在椅上睡著的人就是我。」
……那個喝了桂釀酒的姑娘是藥兒?霍青楊不禁懊惱,當時如果細心看了,也許就能發現了。難怪當時在藥兒身上聞到酒味和胭脂香,他也真糊塗,不曾仔細想過——可是誰料得到,外表和舉止看起來都像十五、六歲的小少年,居然會是一個十八歲的姑娘。
他瞅著藥兒,想起當時長髮披垂,身穿淺藍衣裳,身段纖細的姑娘……真想再看看她當時的打扮。
「阿楊……我師父很凶……也不是凶啦,她不罵人,不過很嚴肅……我是想,應該先告訴你一聲。」
她現在整個腦袋裡,就裝著她的師父。霍青楊一臉笑,一把扇子搖擺得勤快。
「阿楊,你有聽到嗎?」他沒出聲,她抬頭疑惑地望著他。
「藥兒,你是擔心你師父不同意我們的親事?」
她隨即攢眉,「……阿楊,我們好像還有事情未解決。」
「哦?」霍青楊一臉優閒的笑容。
「……不過現在說這些,又好像太早了。」太早了,連他能不能進得無命谷都是個問題,提親這事還得再三盤算,若是意外地師父當真同意了親事,那時再來打算他們要住在哪兒都還不遲……唉,好煩呢,怎麼愈接近無命谷,她那膽子就愈縮愈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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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自帶人進無命谷,這個膽子她還真沒有。
在谷外,她就要馬車停下,所有的人都在這裡等,她先獨自回去見師父,她卻見有人走了出來——
「斯文人……你為什麼在我家?」她跳下車,訝異地望著文六。
「藥兒,是我請文六先行一步……來向令師請安。」霍青楊目光鎖著文六,「文五呢?」
「霍老闆,我們未能完成任務,五哥……被關住了。我們連谷內前輩的尊容都未能見著,只聞其聲而已。」慚愧、慚愧!
「廢話,師父不見任何人的!」藥兒惱了,瞪著霍青楊,「你怎可不問過我,就派人私自前來?你把師父惹惱了!」她最在意、最在意的,就是她的師父了。
「藥兒——」
「我去見師父!」她轉身要走,不再看他一眼。
「王姑娘,前輩有言,請你帶霍老闆入谷。」文六喊住她。
藥兒站住了腳步,緩緩回頭,卻惡狠狠的瞪住他,「你到底還跟我師父說了些什麼?」
「這……」文六顯得難堪,「對不起,家兄在令師手上,在下……只得知無不
「那是說,她也知道我來提親一事了?」霍青楊微微一笑。
「是。」
這倒好,省得他多費唇舌。
「多嘴!」藥兒更惱。她本來想無看師父臉色,再來決定是否要讓阿楊進去谷內。
「藥兒,我與你一同進去吧。」霍青楊拉起她的手,神色輕鬆而自在。
藥兒瞪著他——她現在又能多說什麼呢?
他……他太小看師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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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命谷內,就像藥兒所形容的,裡面種滿了竹子,一大片的竹林……當真一不小心就要迷路了。
若非有藥兒畫出路線來,文五、文六隻怕也走不進谷內,不過兩人都未能達成使命,真是遺憾。
總算走出竹林了,眼前是一塊空曠土地,再過去有幾間小屋,遠遠地,他就看見其中一間屋子門口前立了一塊大石頭——無命石?
藥兒回頭,憂心地望他一眼,「我先進去見師父,你在此等候。」
她走了幾步,又折了回來,對他伸手,「馭石呢?」
「……藥兒,你說過與我在一起很快樂。」他拉起她的手,把馭石放在她掌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