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將全部的心力投入了攝影,一直到現在,他成了一個小有名氣的攝影師,偶爾也辦個展,得些獎。只不過,老是在世界各地漂泊的他,總會將他所到之處最美最好、最值得珍藏的作品寄給遠在日本的須羽澄……須羽澄他惟一真正愛過的女孩,這些年來,無論他在哪裡,他從來就沒忘記遵守自已對她的承諾。但是,她卻從來沒有回過他一封信、一個電話……仔細想來,她對他是一點意思也沒有吧?可是他對她的這分思念就是無法因為時光的消逝而縮減一分。
沒想到他也有這樣變態的行為,竟然被一分沒有開始,也無法結束的感情而牽絆住。這是報應嗎?因為過去他的放浪行骸,讓眾多女孩傷心,所以他也得在日後的歲月嘗嘗這種滋味?還是這是一種歷練,讓長長久久的蝕人痛苦轉變他狂放的心性,
可無論是什麼,他都確定他無法得到回報……所以,他是注定要傷心一輩子了吧?
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急急的重啄。
「葵,你睡了嗎?」
是他的工作夥伴布萊克·提姆。葵浩二起來開門。「怎麼了?」
布萊克·提姆喘氣道:「你家打電話來……」
「是嗎?」葵浩二歎氣。這有什麼了不起的?他媽最喜歡來這套了,總是像個小孩子似的,老是來電問個不停。
葵浩二無力地走出房門。不知道這回又是什麼大不了的小事了。
二十四歲的須羽澄坐在辦公室裡,她到天堂島公司工作已經兩年了。
就在上個月,這家在電玩界小有名氣的公司竟因為老闆的投資錯誤忽然易主,裁減了大量員工。雖然她被留下來,可是須羽澄卻很清楚,如果不是因為她的實力超群,恐怕她也得走人。
「須羽小姐,晚上的酒會請準時。」她的上司、也是這個部門的部長佐伯幸太在臨去時說道。今晚的酒會是為了天堂島公司新老闆而設,員工們出不出席可是代表了一切。
須羽澄微笑。她又不是不知道日本人最重視門面功夫,撇開小組負責人不談,開發部門裡的五個小組成員,就屬她的前景最看好,所以啦,對這些男人來說,身為女性還是小組裡舉足輕重的她已經夠令人討厭了,如果她再不合群的話,恐怕要被排擠至死吧?
她答道:「我會的,佐伯先生。」
「那就好。須羽小姐可是我們的重要成員,如果你不去的話,實在不好看。」佐伯部長別有用心地說著。
四周的男同事在暗地裡給了須羽澄一個白眼。女人在天堂島公司本來就只是點綴罷了,可是這女人不但不做那些影印、倒茶的小事,還爬到他們頭上,真是太可惡了。然而,這些話誰也不敢說出口,只因須羽澄實在太優秀,要不是這裡是男尊女卑的環境,恐怕這個小組的頭頭早就換人了。
「謝謝佐伯先生的誇獎。」須羽澄直爽地道,對於這種含諷帶刺的稱讚,她一點也不會生氣。沒辦法,人在屋簷下嘛。「那麼,我先走了。」說完,須羽澄起身,提了她的手提袋走出辦公室。
她的坦然讓眾人更氣了,這個又可惡又得罪不起的女人!還是真討人厭啊!
真是一個無聊死人的宴會!
須羽澄翻翻白眼。雖然食物是不錯,可是那些個致詞的常董、理事,真把人給悶死了。她還以為從學校畢業後就再也不用聽這樣無聊的應酬話了,可是自從踏入社會,才知道這些上司和有錢人比過去的那些傢伙更愛講話。
嘖,有完沒完啊?一個比一個說得還臭還長,有些人甚至刻意互誇來互誇去的,敢情這是拍馬屁大會嗎?真是噁心極了。她想著,忍不住往點心桌走去。
當她無奈地吃著巧克力慕思時,一個好聽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看來這裡的食物很合你的意。」
須羽澄側過臉,發現一個長相斯文好看的高瘦男人正站在她的身側。
這人是什麼時候來的?她瞇起眸子,注意到他身後扎得整整齊齊的長辮。嘖!又一個變態!這年頭真是什麼人都有,連男人都愛跟女人比美。然而,能來參加這個宴會的人,八成都是大角色,還是別得罪的好。因此,她很勉強地給了這個陌生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是啊!」
她的坦白讓他微笑。這麼多年了,她還是沒變,一頭俏麗的短髮,覆在前額的薄薄劉海隱沒在她的耳際,亮晶晶的水眸充滿朝氣,直挺的小鼻子下是紅得誘人的唇瓣,那恰似能夠掐得出水的粉嫩肌膚更是讓人心折。「真沒想到我們已經分開五年了。」
他的話讓須羽澄皺眉。瞟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一股若有似無的熟悉感覺瞬間襲上她的心。她認識這個人嗎?也許。不過那又如何呢?此刻的她,根本就想不起來他是誰。再說,搞不好是這傢伙認錯人或者找機會搭訕也不一定,所以,她又何必在乎這人是誰?
那人又開口了。「我好想你哦……小澄。」
他的話讓須羽澄呆住了。他知道她的名字……老天,這個調調、這個聲音,似乎是記憶裡最不想提起的那個部分——他是……
她的遲滯讓他歎氣。「你忘了我嗎?」他失望地看著她,雖然他早知道這事很可能發生,可是他就是希望自己偶爾也會出錯。
須羽澄挑眉。雖然不想再想了,但一個名字已經躍入她的腦海。老天……是他……那個窮極無聊的傢伙——那個自以為全天下女人都該愛上他的種馬。昨天李叔才拿他的明信片給她,她記得上頭明明寫著他正在澳洲的嘛……為什麼他會在這裡啊?她想著。對了,那是因為寄明信片和收明信片的間隔時間太久了,又幾經轉手,所以他人已經回國,明信片上卻還是過去的消息……
她的驚訝讓他微笑。「看來你已經記起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