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司徒舞夢卻依然喃喃自語的說著:「都是爺爺不好……為什麼他要這麼對我們呢?一百億啊……我們去哪裡找一百億……爸爸也不好……他根本……根本保護不了媽媽……所以,我要救她,我一定要去……」
殷耀人將她摟進懷裡,從她的夢話中,聽出了些許端倪。一個想法開始在他腦海中形成,如果舞夢的話是真的,那麼她之所以會做出這些事來的最大原因會不會就是為了救出她的母親呢?
這樣想著的殷耀人忽然覺得心疼了。只因他竟在無意間發現了她不為人知的脆弱。
「舞夢……」殷耀人喊著她的名字。「舞夢,醒一醒……你作惡夢了。」
「作惡夢?」司徒舞夢睡得迷迷糊糊的。「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呢?為什麼這麼暗?」
她的話讓殷耀人知道她根本就沒有醒來。她還沉沉的活在過去裡,在那裡,她是個健康而且暴躁的司徒舞夢。
於是,他不打算吵醒她了。他只是把她輕輕放回床上。「不要再擔心了,我會幫你的。」他對她承諾著,為了她,即使要他整垮整個司徒企業,他也是願意的。
他把玩著她的長髮,下一刻,他發現她竟然笑了。
「你聽見了,是不是?」她的笑就如同上回一般的迷人。「這一回是為了我吧?」殷耀人問著。
他情不自禁的低頭吻著她柔軟馨香的唇瓣。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呢?竟然令他高興,又令他苦悶……難道就只因為對象是她嗎?因為她是這樣特別的人?殷耀人的手指輕輕的劃過她的臉……
雖然什麼都不做,可是就只是這樣看著,他的心竟然也能開心起來。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啊……
昨晚,她又夢見了過去。
在那時候,爸爸因為不肯繼承司徒家的事業,他們家總是一再受到爺爺無情的打壓。然後,每個晚上,當她起床上廁所時,她總會看見媽媽又哭了……
她就是從那時起發誓要保護媽媽的,也是從那時起開始討厭男人的。因為,她很清楚誰都不可靠……
然而,昨天晚上,她卻作了一個好奇怪的夢,她夢見有人將她溫柔的摟在懷裡,他對她說,他會保護她,他會為她做很多事,他要她別擔心……這些是真的嗎?司徒舞夢想著。不可能吧!可是那懷抱跟她在雪地裡昏倒時所感受到的明明是一樣的,那麼,是他嗎?
是殷耀人?不!司徒舞夢很快就否定了這樣的想法。怎麼可能呢?他怎麼可能為她做這此事?一定是夢吧!只是這個夢是那麼真實……讓她的心莫名的充滿了期待。她是怎麼了?都說是夢了,為什麼還會有所期待?
真是傻子呢!司徒舞夢兀自的下了床。
她小心翼翼的在房間裡摸索著。
昨晚服侍她的張嫂雖然跟她說過,她今天早上也會來伺候她起床。可是司徒舞夢卻認為即使她看不見,她的日常生活也能夠自己料理的。如果她連這些都做不到,那她還活著幹什麼?想著,她扶著床沿,憑著昨晚的記憶,慢慢的走進浴室。
司徒舞夢摸著牆,用了許久的時間才找到了洗手台。可是當她好不容易拿著牙刷想打開牙膏的蓋子時,蓋子卻掉到地上,司徒舞夢的手在洗手台不停的摸索著,她碰倒了漱口杯的水,打翻了洗手台上的瓶瓶罐罐,一陣陣東西落地的聲音傳了出來,讓司徒舞夢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時,那個張嫂跑了進來。
「哎啊!小姐,我不是說我會來幫你的嗎?你看現在……」浴室裡簡直是一團亂……看來她又有得打掃了。
張嫂的怨言讓司徒舞夢的心情惡劣極了。這只是刷牙洗臉的小事哪!難道她連做這些事都沒有辦法了嗎?難道她這輩子就只能當個要別人來服侍她的廢人?不……她不要,這一定是誤會,一定有哪裡弄錯了。
司徒舞夢只能這樣想著,然而這卻只是開始。
接下來的生活,無論是吃飯、睡覺、洗臉、沐浴……她沒有一項不要人幫忙的。以前在醫院裡當然是如此,那時一切都有護士代勞,可是那個時候她可以說她生病了、受傷了,可是現在呢?她已經出院了,不是嗎?為什麼她還是要靠別人生活?過去的她不是很強勢的嗎?為什麼她會變成這麼沒用的人?
難道少了一雙眼睛,她司徒舞夢就變成了廢人嗎?
廢人?!
老天!這個想法讓司徒舞夢崩潰,她竟然會成了一個廢人……一個毫無能力的人!這……這算什麼啊……
她怎能接受這個的自己?怎麼可以?
當晚,司徒舞夢試著和羅冰聯絡。
但是當她一聽到羅冰的聲音後,她竟然說不出話來。
「舞夢,是你嗎?」她只是任著羅冰在電話的那一頭喊著。「司徒舞夢,給我說話!」
她知道羅冰在擔心她,可是她怎麼能夠變成她的麻煩?要知道羅冰為了她已經做了很多事了。就為了幫她……不但放棄了原先的工作,還害她跟家人失和。可是羅冰卻從沒有過任何怨言。因此,她怎能夠再麻煩她呢?
想著,司徒舞夢掛了電話。
她咬著唇,下定了決心,再怎麼樣也要撐下去,總有辦法的,她一定可以離開這裡。
然而,經過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和挫折,司徒舞夢不得不死心了。不只是她受不了張嫂和侍女們的埋怨,而是就連她也受不了自己了。
事實上,她根本覺得這樣無用的自己還活著幹什麼呢!
她的存在只是拖累別人而已。
這樣想的司徒舞夢忽然有些慶幸殷耀人將她帶到炎島來,至少,這樣一來,她的家人就不會知道她現在是這個樣子了。對她來說,她寧可讓他們以為她失蹤了,也不要成為任何人的負擔。
畢竟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要過不是嗎?誰又能夠這樣的照顧她呢?
她不快樂,非常不快樂,甚至於她的喜怒哀樂全都化成了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