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海北給他一個好賊的笑容。「冤有頭、債有主,今晚就委屈你留在醫院守夜,好歹你一個人住比較自由,而我則必須回家盡孝,免得我老媽沒看到我會一夜失眠,你忍心嗎?」
李飛凡無奈地道:「可是我明天要上班--」
「你放心,明天一早我會拜託我媽來接班,不會耽誤你賺錢的。」
「早知如此,我不如留在『娥眉俱樂部』裡享受娥眉夫人的招待,不要管你的死活,反正你被人訛詐關我屁事!」李飛凡愈想愈不平衡。
「嘮叨的男人最難看,活該女友都成了別人的太太!」虞海北的眼中盛滿笑意。「有時候吃虧就是佔便宜,畢竟躺在床上的不是阿匹婆,知足點。」他一手握住門把,不忘回頭交代他,「你可別又『色』向膽邊生,這裡是醫院,節制點。」
「快滾吧你!」
李飛凡就這樣拜好友之賜,被困在醫院裡。他走到窗邊俯望市景,眼睛像不透明的石頭,一瞬也不瞬的盯著某一點,其實什麼也沒看進眼裡。
他思緒紊亂,無力感侵襲著他,因為他做了一件無法用金錢或物質彌補的錯事。
「是誰設下這個陷阱?我一定要找出那惡賊。」他不停地思考,假設各種可能性,像著了魔一樣,竟整夜無眠。
晨曦射進病房裡,伴隨而來的是無盡的回憶。段立蓮在床上翻動著,覺得四肢疼痛,不知該想什麼。她一直夢見自己依偎在陳思陽的懷裡,夢見他還愛著她,而此刻日光喚醒她,提醒她好夢易醒,陳思陽已經不愛她了,他嫌棄一朵沾染污泥的蓮花。
「你醒了,想吃早餐嗎?」李飛凡提著一袋東西進來。
段立蓮倒吸了一口冷氣 目瞪口呆的看著他湊近身來,不知道這次他又想如何傷害她了?
「拜託,看在我照顧你一夜的份上,別用那種『歹徒勿近』的眼光看我,我會受傷的。」
他深思地揉著太陽穴。老天,她像刺蝟般全身備戰,卻又楚楚可憐。他多想安撫她,卻連她的一根手指都不敢碰,他必須記住,她絕對有恨他的理由。
「雖然抱歉不算什麼,但我仍要向你致歉,一百個對不起、一千個對不起。」他目光穩穩地看著她,緩緩傾身向前,鞠躬道歉。
她一臉的不相信。「為什麼?」不明白是什麼因素造成他的前倨後恭?又為什麼是他在醫院裡陪她一夜?
「我很難過,因為我一時的孟浪而對你造成莫大的傷害,現在我明中我弄錯了,你不是那種出賣自己的小姐,但已經來不及了,我真的非常非常難過。告訴我,我該如何補償你?只求你別再尋死。」
她的唇角浮起一絲痛苦的微笑。「你補償不了我的,我只求你離我遠遠的。你放心,我不會再尋死,你也不必因為罪惡感而委屈自己放下身段向我道歉,這不像你給我的印象。」
「看來我真是罪大惡極。」李飛凡閉上眼,直到受傷之感隱去。「我明白現在你什麼也不相信,但請相信我比你更無法原諒我自己。」
段立蓮別開目光。「聽起來像是要贖罪。」他那自然散發的精力與陽剛之氣,正好與她的軟弱無助截然相反。
「不,我是很坦誠的想與你溝通。」他不求原諒,只問真相,他的手撐在椅子扶手上,搓揉著前額。「若是你還不餓,我們談一談。八月初一那晚,為什麼你會留在我家過夜?你哪來的鑰匙?」
望著他那咄咄逼人又執拗的神情,她心灰意懶的搖了搖頭。
「我不想再談起那件事--」
「不,你一定要說。」他堅持地說:「我承認那天是我和你上床,但你指控我是強暴犯,我無法認罪。我事先和『娥眉俱樂部』的老闆娥眉夫人說好了,請她找一位乾淨的小姐在那天晚上十一點以前到別墅裡等我,你不必以有色的眼光看我,沒錯,就是性交易。我把別墅的鑰匙交給了娥眉夫人,既然你不認得娥眉夫人,鑰匙怎麼會到你手上?」
段立蓮用唾棄的眼光看他。「我說過我不會再尋死,為什麼你不滾得遠遠的?還要編個故事為自己脫罪?」
「我說的每個字都是真的。」李飛凡惡狠狠地瞪著她。「你這個冥頑不靈的女人,我有心要化解我們之間的誤會,你為什麼不肯配合?」
「誤會?」她怒極反笑。「你可真會避重就輕--」
「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只想弄明白是什麼樣的陰錯陽差造成『你睡錯床、我睡錯人』。假若你真如你自己所說的那般無辜,你應該坦誠地告訴我前因後果,然後我們一起找出解決的方法。」
段立蓮搖搖頭。對於他所造成的傷害,她實在有著太多揮之不去的夢魘。
「瞧,一說到重點,你就避而不談,很古怪。」李飛凡的眼睛閃動著深沉莫測的森冷光芒。「我禁不住要開始疑心你是居心叵測,該不會是你一開始就計畫好了,設下圈套要我娶你?」
「你--不要臉!」她雙手緊握成拳頭,面罩寒霜地怒斥他,「你滿腦子齷齪的念頭,難怪會召妓到家裡,簡直下流到極點!像你這種自以為是、自命風流、自作多情的沒品無聊男子,誰會想嫁給你?你少在那裡自我陶醉!我設計你?呸!無恥、下流、不要臉!」
李飛凡氣得臉色灰白、呼吸沉重。「夠了!你侮辱我侮辱得夠了!早知道你這麼不知好歹,我該把你丟在醫院裡自生自滅。」
「請便,沒人留你。」段立蓮渾然不畏他的怒火澎湃。
「段立蓮,如果你心中沒有鬼,就應該好好的把事情談清楚。」他冰冷的聲音夾雜著一股勉強壓抑的怒氣。
「我不想跟你這種品住不端的人多說什麼!你出去!」她心裡恨死了他,他愈想知道的,她愈不想說,反正她已經沒什麼可失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