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飛凡只是淡淡一笑。「記得打電話回家,虞媽媽很擔心你。」
「知道了。」虞海北順手合上房門,走了。
李飛凡拉了一把椅子坐在病床邊,視線纏繞在昏沉沉的段立蓮身上,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而他則沉湎在他們三次相處的回憶裡。第一次,他沉醉於無邊的飢渴與火熱的需要中;第二次見面,他們各說各話,也因而激出一連串的疑問;同一天第三回碰面,她尋死不成,他則處於極度震驚之中。
他尚未明瞭是什麼樣的陰錯陽差造成今天的結局,但他知道他難辭其咎。他的耳邊一直縈繞著段立蓮的哀聲控訴,「你強暴我!我真恨你,為何你不弄清楚--」
是啊!為何他不叫醒她,問清楚再做?他又不是急色鬼!不過,那明明是他的家,沒有娥眉夫人給的鑰匙 她如何進得去?實在也怪不得他理所當然的認定她就是娥眉夫人派來的女人啊!而且她還喝醉了,有哪個良家婦女敢大剌剌的醉倒在別人床上?
雖然想了一大堆借口來自我安慰,但李飛凡的心裡還是一樣很難受。
「承認吧!李飛凡,你是見色起意,一旦認定了她是『娥眉俱樂部』裡的小姐,不管她是半醒或全醉,你都會得到她,因為她剛好是你最喜歡的那一型,秀美優雅又嬌媚動人。」他掙扎而疲乏的自我認罪,內心深處的煎熬和折磨夠他受的。因為段立蓮不是甘心出賣肉體的交際花,她是清清白白的純潔女孩。
「老天!我該怎麼辦?她竟然因此要自殺,我該怎麼補償她,才能教她打消想死的念頭?」李飛凡滿含愧意的啞聲問睡美人,「告訴我,段立蓮,我要怎麼做才能使你不恨我?」
「為什麼她會恨你?」虞海北不知何時無聲無息的開門進來,剛巧聽到他在自言自語。
「你存心嚇人啊!一雙腳像貓爪子似的,一點聲音也沒有。」
「是你自個兒想得太入神了。」虞海北不以為然的說。
「你填飽肚子了?」
「飽了。」
「有打電話給虞媽媽嗎?」李飛凡又問。
「得啦!你就直接說出你跟她之間的關係,別再顧左右而言他。」
李飛凡不由得皺起眉峰冷笑,「我都搞不清楚我跟她之間到底算是什麼關係,又如何跟你交代?」
「那你說說,為什麼她會恨你?你強姦人家?」虞海北的直覺該死的奇準。
「放屁!」
「你老羞成怒,必有隱情。」
李飛凡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
虞海北看他真的動氣了,顯然被戳中痛腳,便端正神色,語重心長的對他說:「飛凡,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雖不同姓,感情卻比親兄弟還好。有些話、有些心事不能對父母講,對其他人也難以啟齒,萬幸的是我們可以向彼此訴說,因為你不會笑我,我也不會笑你,我們瞭解彼此。陳采縈移情別戀,你尚且不怕我知道,這個女孩會比她重要嗎?」
「不是這樣的,海北。」李飛凡表清凝肅的開口,「我作夢也想不到我會碰上這種事,整顆心都亂了。」
「那麼嚴重?你也算見多識廣、聰穎過人,她還能難倒你?」
「她存心不想活,你說嚴重不嚴重?」
「啊?她自殺是為了你?」
「雖然我非常不願意自作多情,但顯然是的。」李飛凡艱澀地苦笑一下,從一個多月前的那一夜纏綿說起,從頭說給老友聽。
虞海北愈聽愈奇,但憑他過去是刑警,現今是大徵信社老闆的身份,職業嗅覺使他聞到一絲犯罪意味。
「假設你們兩人都沒說謊,那就是有人在暗中搞鬼,耍了你們,而關鍵人物就是『娥眉俱樂部』裡的珞珞小姐。等段立蓮醒來,問看看她和那個珞珞是什麼關係?」
他就事論事的態度讓李飛凡像服了一顆定心丸。
「你不怪我?」
「你都快恨死你自己了,我何需火上加油?」
「我現在心裡萬分沮喪,好比你無意中差點撞死人,變成過失殺人豈不冤枉?你幸運的逃過一劫。我呢?自問風流而不下流,時常順應生理需要而尋找床伴,但都是你情我願,彼此都享受到其中的樂趣,我問心無愧。哪裡料想得到有朝一日遭人暗算,糊里糊塗地成了奪人貞操的色鬼採花蜂,我才冤枉呢!」李飛凡一時為之氣結。
「她醒來,好好跟她解釋清楚,相信她會諒解你的。」虞海北安慰他。
「她若是想得開,也不會去撞車了。」
「等等,我有個疑問。」虞侮北懷疑地挑起一道濃眉。「你跟她上床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了,她怎麼等到今天才想尋死?她今天去找你對不對?你跟人家說了什麼?」
「你在向我興師問罪嗎?虞海北,你有沒有搞錯啊?我跟你一樣都是無辜的受害者,你怎麼不懷疑她別有居心?」
「睡了一個貌美如花、清清白白的小姐,當真有那麼無辜?」虞海北滿含嘲弄的抿抿唇。
李飛凡稍稍愣了一下。「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好啦!我告訴你,我一直當她是出賣靈肉的女人,見她那副無辜的嘴臉,就忍不住多說了幾句不太好聽的話--」
「總之是你刺激她就對了。」虞海北接口道:「你真了不起啊!李飛凡,你以『行動』欺負人家在先,又用『嘴巴』荼毒人家於後,怪不得她要以死抗議,而我則是倒楣的被牽連在內。」
「我說過我是無心的。」語氣中透著惱怒,李飛凡投給好友一個疑問的眼神。「你存心讓我不好過啊?」
「不許你中傷我!我比你更像李叔叔的兒子,心地非常善良 不心能傷害人。」
「收起你的自我陶醉,虞海北,你的修養跟我爸還相差十萬八千里。你在打什麼主意我會不知道?你自以為找到了『罪魁禍首』,你想開溜,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