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事者」邢拓得知她沒有生命危險後,不安的心情稍稍鬆懈許多。
無故損失不少醫藥費,他對這樣的結果雖不滿意但還能接受。
「我已經請院方聯絡妳未婚夫。」他站在距離病床最遠的角落,雙手盤胸,淡淡的說道。「應該快到了。」
映珣的心猛地一揪,打從心底不願看見那個她曾要交付終身的男人,也不曉得該以什麼表情與心態面對。
話甫落,病房的門被打開,一名長相斯文的男人偕同一名身材修長、樣貌普通的女人入內。
邢拓不動聲色的打量兩人,很快地認出男方的身份,他終於可以不必再和「災星」共處一室了,這是今天最令他高興的事。
「映珣,妳沒怎樣吧?」曹仲謙一臉擔憂,關切道。
「接到仲謙的電話,說妳出車禍,嚇壞我了!」曾蓉蒨握住她的手,露出放心的笑容。「幸好沒大礙,真是太好了。」
映珣沒有抗拒她的觸碰,僅是冷冷的睇著她。
「妳怎麼……那樣看我?!」曾蓉蒨被她冷漠疏離的眼神駭住,愕然問道。
曹仲謙也是一愣,旋即恢復鎮定。「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她面無表情的搖搖頭,別開眼望向他處。多看兩人虛情假意的模樣一眼,她就越無法原諒他們的背叛。
邢拓不期然望進她的美眸,蘊藏無限哀傷與脆弱的雙眼讓他微微一驚。
頓時覺得氣氛有些詭異,直覺告訴他不宜久留。
「我該走了。」他禮貌性打了聲招呼,一秒鐘也不願多待。
在他碰到門把的剎那,映珣突然開口,語氣顯得迫切。「等一下……」
她沒辦法以平靜的心情,假裝若無其事的相信他們的話。有個不相關的人在,反而比較安心。
邢拓停頓了下,決定置若罔聞,一走了之。
當門板關闔的瞬間,映珣也跟著關上心扉,將兩人排拒在外。
曹仲謙察覺出她的行為及表情都不太對勁,極力想找出原因進而安撫,扮演好未婚夫的角色。
「請你們出去好嗎?」映珣索性背對他們下達逐客令,沒有起伏的語調令人猜不透此刻的情緒。
「映珣?!」她反常的態度讓他們感到古怪。
「妳想睡就睡,我們陪妳。」曹仲謙捺著性子,哄小孩般說道。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她收回手,漠然拒絕。
看到他們在一起,只是不斷提醒自己有多愚蠢。
「妳怎麼了?感覺怪怪的……」曾蓉蒨皺著眉,又捉住她的手卻被揮開,再度感到詫異,下意識的和曹仲謙互看一眼。
「蓉蒨,妳先回去,我留下來……」
「你也一起離開。」映珣打斷他的話。
曹仲謙臉色陰鬱,敢怒而不敢言。
向來任他擺佈、柔順聽話的棋子,如今姿態莫名強硬,完全沒將他放在眼裡,就像被馴養的狗反咬一口,令他面子相當掛不住。
不過,還沒到攤牌的時機,他必須忍耐。
等到他們結婚,把她名下的財產統統佔為己有,看她還能多囂張!
今天這筆悶帳,到時他會連本帶利奉還。
「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他替她蓋好被子,打算在她額際印下一吻卻被她躲開。
他的招牌笑容,凝固在唇邊,縱使有些被惹毛,仍得繼續偽裝得溫柔體貼。
不厭其煩的交代了幾句,兩人一起離開。
映珣也不再故作堅強,豆大的淚珠不斷奪眶而出,單人病房內容迴盪著她的悲泣,徹夜未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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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著眼醒了一夜,褚映珣雙眼紅腫,宣洩一整晚,原本激動痛苦的心情平復許多。
「喔,妳醒啦。」一踏進病房,邢拓踱到病床邊,觸及她猩紅浮腫的眼睛後,調侃的話全嚥回去,隨口問道:「妳未婚夫咧?」
無心的問話,卻刺痛她心口的傷。
「我沒有未婚夫。」映珣黯下眼瞳,虛弱的聲音細如蚊蚋。
沒聽清楚她究竟說了些什麼,只是看到她愁眉苦臉的樣子,邢拓都會覺得這世界一片灰暗、沒有希望。
「我說,褚小姐,妳能不能振作點?」他擰起英揚的劍眉,忍不住叨念。「不管怎樣,日子還是要過。」
聽著他沉穩的嗓音說教,她並不覺得討厭,相反地心情奇異的寧靜。
緘默須臾,她突然舊事重提。「上一次誤會你……很抱歉。」當時拉不下臉說出口的話,她一直掛惦著。
那晚在車內她沒看真切他的長相,但他低沉獨特的音質,很容易辨認。
他揚眉、聳肩,一派瀟灑。「我向來不記隔夜仇。」挑起的嘴角,讓人分不清他話中的真實性。
映珣若有似無的頷首。
「我該回去工作了。」他不喜歡醫院消毒藥水的味道,聞久了也開始不舒服起來。「醫藥費我會負責,妳好好療養。」
走到門邊,他又突然想起什麼,轉頭對她說:「好好愛惜自己,否則妳父母地下有知,會很難過的。」
他的表情很認真,當作臨別贈言,也算為兩人莫名的緣分畫下句點。
他的一番話,再度勾引出她的淚。
她絕對不能把父親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拱手讓人,即便那個人是父親一手栽培提拔的人才,亦是帶給她不少美好回憶的男人。
他對父親的尊敬、對她的體貼討好,純粹是想博取信任進而掠奪褚家產業的手段。
他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所有人都被他騙了。
她不能被擊倒,不能輕易認輸。
她拔掉針頭、奔出病房,在電梯門關上前及時趕上。
邢拓在電梯裡眉心緊蹙的覷住她。「妳……妳搞什麼?!」
思索了下,映珣提出請求。「請你送我到公司。」
邢拓眉頭打了死結,斥責道:「小姐,妳還不能出院。」
這女人是哪根筋不對?或者,不按牌理出牌才是她的真面目?
「拜託你。」她低聲下氣的央求,眼裡還閃著淚光。
盯著她泫然欲泣的楚楚可憐模樣,他無奈的歎了口氣,沒有答應也不再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