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吼……」安沁楹咬著筆桿抬頭盯著寵物,「你是公的,一定瞭解男人的想法,你覺得展捕頭比較喜歡含蓄的女人還是直接的?喏,聽好,左邊是含蓄,右邊是直接,好,你轉頭!」
他懶懶瞇眸瞪她,再懶懶將頭擱至前足上,閉上眼睛懶得理她。
笑話!
誰說是「公」的就一定會瞭解男人的想法?
就算他真的瞭解,他又幹嘛告訴她?
「不說?不動?假裝沒聽見?」
安沁楹瞇眸哼氣不悅,筆被甩開,紙被擱下,她跳下凳子用手攻擊牠的肚子,先搔再掐,外帶三百六十度慘無「虎」道大擰轉,末了攻向牠下腹,如果牠想躲開或是想逃竄,她就會高喊「坐下」,逼得她的大貓寵物咬牙切齒,卻又全然拿這會乖乖咒的小女人沒有辦法。
好半晌後他只得投降,瞇起虎眸將頭扭向左方。
「右邊?那就是要我用直接的方法囉!」安沁楹得意地挺起胸膛,「和我想的一模一樣,所以這封情書,是一定要寫得非常非常熱情的了。」
他再度瞇眸,想起了眼前肚裡墨水有限的女山寨頭子,那左右不分的老毛病了。
隨妳!
他懶懶低首側臥,想要睡下了,卻忘了安沁楹可不是那麼輕易被打發的人,果不其然,小手再度使勁推蹭著他,她將努力了一夜的成果攤在他前方,逼他看。
「懶惰蟲!不許睡覺,我告訴你,你再幫我一次,幫我看看有沒有錯字,如果你辦得好,就能享有三次不用乖乖咒的豁免權,快快快,要不我又要喊了。」
他被迫睜開眼,眼神無奈地看著前方熱笑中的小女人。
她當真以為降服的是一頭神虎呀?
會猜人心?
會看信?
甚至還要會挑錯別字?
幸好她遇上的是他,否則就等著情書被咬爛了吧。
想是這麼想,但一來他知道她不達目的絕不鬆手的壞毛病,二來他也對那封情書頗有好奇,所以他看了,一看之下,差點抱著肚子大笑。
斬卜頭:
你好,我是安沁楹。我洗換你,因為你是個皮去很好的好卜頭,喂民除害,除豹阿娘……
他不能再看、不能再看,真的不能再看了,否則他一定會成為史上第一頭因著笑到腸子打結,而枉送了性命的老虎。
他的大笑被迫中斷,因為一雙盛滿了警告的小拳頭已經重重地擂到他背上了。
「幹嘛抖成這模樣又發出這種怪聲音?你在笑嗎?是在笑嗎?你這頭笨獸竟敢放著正事不理,嘲笑你家主子?是皮在犯癢癢了嗎?虧我視你如心腹,事事告訴你,樣樣請教你,還挖心剖肺地對你好!」
小拳改成了惡爪,安沁楹把情書扔遠了,整個人撲到他身上,和他在地上又是打滾又是呵癢著玩耍。
滾了滾、翻了翻,最後他一個蠻力將她壓制在身下。
她沒想喊乖乖咒,因為知道牠不會傷害她,他們只是在玩罷了。
她被壓得咯咯顫笑,眼波流轉,笑靨如花,那豐滿的胸前因著氣息急喘,而上上下下地誘人起伏,她的頸項柔美滑膩,因運動而微冒生了汗,泛出好一陣軟軟甜香。
他瞇起眼瞪著她,心底原也是在笑著的,卻在這麼一直瞧、一直瞪、一直喘氣的空檔中,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他最近的滿懷悶火,最近的心情不好,不是為了其他,全是為了……
他已經很該死地愛上她了!
他……愛上她?!一個粗魯不文的土匪婆子?一個甚至不知道他是個男人的小女人?
但怎麼能?又該怎麼辦?在他處於現今的狀況下,他該怎麼做才能讓她知曉他的感情?甚至是去設法贏得她的心?
從沒有過如此強烈的一刻,他瘋狂地想要變回那屬於「駱雲天」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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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養了頭好愛吃醋的野獸寵物,安沁楹漸漸發覺到這點。
會發覺的原因是吼吼從最近開始,常常會對她射出一種霸氣十足的佔有眼神。
此外,每回有人想接近她,牠就會拱高背脊,擺出備戰姿勢的反應,尤其是對於展傲,牠的敵意更濃了。
牠的所有表現都是野獸在感覺到領地遭人侵犯時,為著自衛而採取的舉動。
是她的錯,她太寵牠了,讓牠有些搞不清楚,不懂「寵物」的真正定義,他們可以親暱,可以交心,卻永遠不可能站在同一個位置上,因為她是人,而牠並不是的,他們非屬同類。
真的是她的錯,她努力反省,不該硬將一頭屬於山林的猛獸留在身邊,逼牠去適應人類的生活,才會讓牠生出錯覺,甚至還認為自己同樣也是人,而她,就是牠的伴侶了。
她知道許多野獸其實比人還要專情,牠們只會認定一個伴侶,並且終生不棄不離,吼吼對於她的佔有慾九成九是這麼來的。
她也想過該狠下心,將牠逐回山林去,或是改將牠豢養在畜欄裡,偏偏就是捨不得。
甚至她還想著,若在夜裡少了牠的陪伴,她八成會因為不習慣而睡不好了。
唉!如果硬要說吼吼對她所表現的佔有慾是不正常的,那麼她這當主子的,似乎也好不到哪兒去,她老愛抱著牠,將臉埋進牠長長的軟毛間,且絲毫不排斥牠對她的親暱碰觸,牠很黏她,她又何嘗不是?
還有一件很奇怪的事,在她每夜緊偎著牠熟睡時,常常會作著一些奇怪的夢,夢見在她身旁溫柔地伴著她、摟著她睡的,其實是個沉默無聲的俊美男子……
她瘋了!她會在夢醒後猛敲自己腦袋,罵自己瘋了個徹底!
但她也知道這樣下去是不對的,所以今天在臨出門前,她特地好好地與她的大貓寵物做溝通。
「吼吼,我帶你下山,可是你絕不許再搗蛋,要不,我就真的真的不要你了!」
這是一句非常嚴厲的警告,她知道牠聽得懂的,卻更希望牠能因此而分辨出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多麼的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