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戀戀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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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為什麼?不然我去見他們也成。」

  「基本上是沒問題,但是技術上可能很困難。」

  「嗯?」輕輕地放下杯子,芻蕘對這小女孩不友善的態度感到困惑,但又不知原因為何。

  傾身橫過大半個桌面,映蟬朝他勾勾手指,等她聚集全副精神後,她才露出個詭異的表情。

  「想見見他們嗎?他們就在後面那座小山坡睡覺,只是你可能得先遠足半小時才到得了那裡。」

  「他們是在那裡工作?還是……」

  「不,他們在休息。」站起身很快的走到門邊,映蟬拉開了落地玻璃門,「他們在十年前,一次洪水引起的山崩中,被活埋了。」

  疾步來到她身旁,看著她所遙指的那兩座孤墳,芻蕘訝異地挑了挑眉,再低下頭看著兩眼寫滿了挑釁色彩的映蟬。

  「很幽默。唔,那麼,目前皮家大宅可以當家做主的人是誰呢?還有沒有其他的大人在?」想起了養父所交代的事,芻蕘突然發現自己早先打算在一星期內辦妥的計劃,是不是太過於樂觀了。

  「有,也可以說沒有。我爺爺半個月前因為心臟病發作而住院了,所以現在皮家大宅由我做主。」一提到爺爺,映蟬的語氣立即軟了下來,畢竟,有誰會不喜歡那個愛熱鬧且常常樂觀過度的小老頭!

  「你?你成年了嗎?我要處理的這件事可是很重要的法律問題,你可能沒有辦法……」懷疑地打量著她那扁如四季豆的身材,再怎麼看她都只像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

  「我已經快三十歲了,無論什麼法律問題,我都可以行使我的權利義務。請問你到底有什麼事?若是關於公司的事,你應該去找我們的律師,而不是到皮家大宅來。你搞錯方向啦!」

  被她的話嚇了一大跳,芻蕘這才仔細地看了她幾眼,但剛才的第一印象仍深刻地印在腦海裡,一時之間還其難相信,眼前這小陶塑娃娃似的女孩有她所宣稱的年紀。

  「嗯,我只能說真是令人意外。也好,那麼我們就好好地來談談有關這皮家大宅的事吧!」打開隨身的手提箱,芻蕘拿出那份單薄得幾乎風一吹即要被吹走的資料,逕自地坐在沙發上,等著怔怔瞪著他瞧的映蟬。

  「皮家大宅?」看到他肯定的表情,映蟬匆匆忙忙地跑過去,「皮家大宅關你什麼事啊?

  抿著唇咧出個漂亮的弧度,芻蕘指抬身畔的沙發,「你何不坐下來,仔細的聽我說,不就可以知道了?」

  咬著下唇瞪著他看了幾秒鐘,映蟬根本不想他再扯下去,但聽他說得似乎挺嚴重的樣子……心裡的天秤不住地左右傾斜,令她老是拿不定主意,事關皮家大宅……好奇且出於對皮家大宅濃烈的情感,終於使她在心中的天秤摔得稀巴爛,很不情願地坐了下來。

  「呃……」歪著頭想了半天,還是想不出這個人姓什麼,這都要怪她幹麼總改不了這種愛作白日夢的毛病。心虛地拿起他的杯子,映蟬邊倒著冰鎮得透心涼的檸檬茶,邊絞盡腦汁地努力回想他姓啥名啥。

  完全將她的窘狀盡收眼底,芻蕘揚揚眉,慢條斯理地接過檸檬茶後,才笑著為她解圍,「我姓揚,煙花三月下揚州的揚,揚芻蕘,芻議的芻,蕘花的蕘,和饒命的饒同音,但意義可大不相同,我的『蕘』可有『野』趣多了。」

  「你父母為什麼要幫你取這麼……呃,奇特的名字?」輕聲地念了幾遍,映蟬還是忍不住要提出來問他。

  「芻蕘也就是樵夫的意思,大概是他們希望我能過著像山野樵農般悠閒自在的生活吧!」想起顛沛流離的幼年生涯,芻蕘心裡有著深深的感慨。

  「有用嗎?你真的有過著樵夫似的日子嗎?」打量他一身光鮮服飾,和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頭髮,映蟬不太相信地問道。

  仰頭發出陣爽朗的笑聲,芻蕘以手遮住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正色地望向她,「你說呢?你又叫什麼名字?」

  俏皮地扮個鬼臉,映蟬指指他身上看起來所費不貲的西服,「我挺難相信有穿這種高級服飾去砍柴的樵夫,不過,你父母倒是滿有創意,起碼比起我的名字是好太多啦!我叫映蟬,我爺爺沒喝酒時是說我是在後院榕樹滿天唧唧吱吱蟬叫聲中生下來的,所以叫映蟬,但是……」

  「但是什麼?」看到她忸怩面有難色的樣子,芻蕘好奇地追問下去。

  「但是等他一喝了酒,他就會說其實是幫我取名叫蕹菜。你聽得懂嗎?就是台語的空心菜啦!」翹起下巴緊張地瞅著他的反應,搞半天映蟬才發現他根本聽不懂。

  「蕹菜?空心萊?」雖然早已心領神會,但芻蕘仍故意裝出一頭霧水的表情,等著她的解釋。

  「其實空心萊也好,起碼很好養,只要往有水的地方一插,不久就會蔓生出一大片的空心菜田。而且空心菜是最普遍的食物……咦,這些幹什麼呢?揚先生,我們還是快些來談談皮家大宅的事吧!」將那些關於名字所帶來的困擾揮到腦後,映蟬急急地催促他。

  坐在那裡看著許多不知名的鳥自透明的落地窗門前飛過,芻蕘可以理解何以養父非要他千里迢迢趕回來的原因。這裡的景物一如養父所形容的純樸且清淨,對一位年近七十且在七歲就被送人,隨著養父母遠渡重洋到異鄉的老人而言,故鄉的一草一木都是夢裡最珍貴的回憶。

  故鄉……這個字眼狠狠地刺痛著芻蕘的心,所有的人都有他的故鄉,惟獨芻蕘這個四處漂泊慣了的地球人,根本對自己出生的地方沒有印象。

  打從有記憶開始,他即寄居在一間間不同的寄宿學校或寄宿家庭中,因為他是個連自己親生父母都沒見過的孤兒,襁褓中即被扔在育幼院門口,然後被自日本返台尋根的養父相中,帶回日本起,他就成了個沒有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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