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戀戀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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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勉強完成他所痛恨的日式制式教育,他隨即被送到歐洲蕞爾小國的古式修道院,跟著那些立誓苦修的聖芳濟修土,在嚴格自律的氣氛中完成學業,而後,跟所有莘莘學子一樣,又一頭闖進代表學術殿堂里程碑的劍橋跟牛津。

  他的養父揚皓笛是個脾氣古怪、個性孤僻的怪人,就拿他收養了芻蕘這件事來說,別人之所以要收養孩子,不外乎為了傳宗接代或是養兒防老。

  但他卻明明白白的告訴芻蕘,這輩子他對芻蕘沒有任何責任義務的要求,他只是想提供一個機會,而芻蕘恰巧是他認為可以栽培的人,如此而已。

  話雖如此,匆堯卻是一天也不敢稍忘養父對自己的恩德,所以當地一聽到養父因心臟病發而倒下去時,他立即辭去英國的教職,束裝返日隨侍病榻前。

  雖然是個自中國移民的華人,但個性堅毅的揚皓笛在幾十年來的奮鬥之下,倒也有了一片天。當芻蕘回到日本時,這才發現養父還真是已經為他把路都鋪好了。

  「芻蕘,多桑年紀大了。以前我還不認輸的想再拚它個幾年,但這一病下去,我看全完了:這公司……我已經交代好,如果我走了,你當然就是下一任的社長。公司裡的幹部都十分忠心,你接棒我也可以放心啪!」斥責完那個因為疏忽而使公司損失一大筆訂單的部屬,揚皓笛轉過頭來,氣喘吁吁的叮嚀著芻蕘。

  失笑地看著那些個面有懼色的幹部,這個望似清臞,篤起人來卻絲毫不打折的老頭兒,雖躺在病床上,但還是令人生畏的威嚴。

  「多桑,醫生說你只是勞累過度,等出院後只要小心調養、少生氣,你還是可以回公司上班。」很難想像教這個出了名的工作狂完全閒散下來的樣子,看看床頭幾上堆得高高的檔案夾,芻蕘拍拍老人的手背。

  「唉,你不用安慰我了,我自己知道時間已經不多啦!前天和友商社的社長跟我打高爾夫時心臟病發作,才半天就嗚呼哀哉了,我看,我大概也要步他後塵……。

  「多桑……」眼前這個感傷而蒼老的老頭兒,還真跟芻蕘記憶中,那個飛揚跋扈、才氣縱橫的多桑,完全地脫節了。他不但沒有往日的神采,也不見他充沛的鬥志。

  「其實,我活了這大半輩子,也沒什麼好遺憾的,只是我真是不甘心,當初要不是跟他玩假裝的遊戲,或許今天的我就只會是個在山上撿柴種田的農夫而已。真是不甘願哪!」無視於那些部屬不贊同的眼神,揚皓笛拿起他抽慣了的煙,公然地在病房中點燃。

  震懾於揚皓笛的火爆脾氣,護士們雖然不滿,但也不敢在他面前表現出來,只有不時地拉著芻蕘到一旁咬耳朵,所以,只要一見到他拿出煙,芻蕘便立刻堅決地要他熄掉。

  「唉,反正我也沒多少日子可以活了,你們連這麼根煙都不給我抽!」揚皓笛搔著他日漸稀疏的禿頭,連連地發著牢騷,眼睛則是眼巴巴的看著芻蕘手裡被捺熄的煙。

  「多桑,誰說……」無可奈何地笑笑,芻蕘沒轍了。

  「唉,人生到這種地步,還有什麼意思?」

  靈機一動地想到剛才老人喃喃自語的話,芻蕘心想還是找些什麼事讓老人去煩,他就會沒時間胡思亂想了。

  「多桑,你剛才說什麼不甘願的事,還有假裝……」

  果然,他才起個頭,老人即自顧自地接下去,這一說就欲罷不能,甚至講到三更半夜,還是芻蕘看不過去,要那些幹部先回家休息,否則要等老頭說完,明天大早兒還要不要上班啊?

  然而,也因此在老人雖說不強迫,但語氣裡根本已經認定要芻蕘跑一趟的情況下,他只有風塵僕僕地再跑到台灣來。

  將那張因為年代久遠而顯得陳舊脆黃的紙張往桌上一放,輕輕地推向滿頭霧水的映蟬,芻蕘一直在考慮,究竟該怎麼開口。

  映蟬好奇的拿起那張紙,上頭有中文跟日文並列,她掠過日文,直接閱讀後頭的中文,起碼這一半的字她都看得懂。

  立據人皮剛,因與揚盛益結為異姓兄弟,願將一子過繼給揚盛益為嗣。立據人皮剛

  看前是滿頭霧水,看完之後還是茫茫然,映蟬將紙放回他用來包裹的塑膠套裡,莫名其妙的望著他。

  「呃,揚先生,我想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麼皮剛先生……」沉吟半天後,他緩緩開口。

  「是我曾祖父。」撥撥掉到眼前的頭髮,她笑答道。

  「那就對啦!你知不知道你祖父是雙胞胎中的一個呢?」終於要切人重點了,芻蕘感到有進展而鬆了口氣。

  「我知道,我爺爺說過,因為揚先生救過我曾祖父一命,他又沒有孩子,所以我曾祖父願意送雙胞胎中的一個男孩給他當孩子,但是那個揚先生帶著我的伯公到日本去後就沒有消息了……

  「現在有了,我這回就是為了這件事而來。」

  連連眨著眼睛,映蟬小心翼翼地盯著他使美得有點罪過的臉龐,「呃,什麼樣的消息呢!

  沉默持續地僵持了幾分鐘,芻蕘考慮了許久都挺難啟齒的,但總不能將事情老懸在那裡吧!

  清清喉嚨,芻蕘迎向她閃動精靈光芒的雙眸,「是這樣的,根據這張契書,可以證明我養父跟令祖父是雙胞胎兄弟。」

  瞄瞄那張褪色了的契書,映蟬勉強地點點頭,但她明媚大眼中裝滿了濃濃的防禦之色,戒備滿滿地盯著他。

  「那又怎麼樣!」挺了挺背脊,映蟬低聲地問。

  「因為這張證據的出現,所以,我養父自然對這皮家大宅有一半的權利,在法律上這稱之為應繼分……」

  「等等,你再說一次?你的養父對這皮家大宅有什麼一半的權利?」訝異地半站了起來,映蟬的表情已經是準備下逐客令了。

  「唔,我知道這挺難令人接受,因為我養父一向都待在日本,從來甚少跟你祖父聯繫,但這並不能抹沒,他也是這皮家大宅一分子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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