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荷包蛋,還是炒蛋?」
「荷……荷包蛋。」
「半熟全熟?」
「翊芸……」他走了過去,一臉苦惱。「你不用費心做早餐了,我還是走好了。」
戴翊芸看著他,她一旦沒有表情,實在是非常冷。
「你走吧。」丟下一句,她轉入廚房。
「翊芸。」他追了進去,看見她開了爐火,他立刻接手。
「我來。」
看他熟練地倒油打蛋,他除了是個絕種的正直人,還是個新好男人。戴翊芸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你不是想走?」
「吃完早餐再走好了,我怕你放火燒了廚房。」
「別把我當小孩看。」
「我沒有。」他……靦腆一笑。「你這樣,我不放心走。」
戴翊皺眉了。
「你不覺得你對我太好了?」
賈詩文別過頭看著他,那副無辜的表情,教人怎麼也無法對他動怒。
「你不用回答了。」她迴避了他的眼神。其實是她自己不習慣接受他人熱忱的對待,她從不認為這世界有真正的好人。「你只是用你一貫的方式對待朋友,換作任何人,你都會這樣對他的。」她代他回道。
他沒有說話。他承認一開始他真的把她當朋友一般對待,他也不曾覺得自己對朋友是不是比一般人好,只是,他就是對她好奇,就是放心不下她,尤其在昨夜那一吻……他慌張地發現,對她,似乎不單純只是朋友的感動而已……
「我很想知道……」他艱澀地啟口。「你……到底為什麼……吻我?」
戴翊芸終於看向他,看見他臉紅,看見他窘迫,她卻是冷淡。
「燒焦了。」
賈詩文一驚,鍋裡的荷包蛋已經焦黑,他趕緊熄火,倒掉不能入口的蛋,他的神情滿是歉意。
「真糗,我很會做菜的,這是第一次失敗。我再做一次,你要半熟,還是全熟?」
戴翊芸只是看著他,輕聲說了一句:
「你回去吧。」
他愣住了。
她已經明白,他和她是沒有交集的人,是兩個世界的人,這是一次平淡的邂逅,像流逝的時光一樣,只是生活中驚鴻一瞥的點綴,不會有爆炸的火花。
他的人生很幸福,而她的人生很孤獨,她不想有任何干涉;她感激他在她很無助的時候陪她幫她,但……已經夠了,她很明白自己不是個知心的好朋友。平穩安定的生活,她還給他;雖然失去范家偉,但她相信自自己可以生活得很好。
第四章
賈家兩兄妹,這陣子情緒的落差,有如天地之隔。
賈詩晴滿面春風,完全是一副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模樣;就算她不說,全世界好像也都知道她在談戀愛了。
反觀賈詩文,簡直就像失戀了一樣精神不濟,時時陷於失神的恍惚中,跟鍾琦一塊出去時也顯得心不在焉。
也許是女人敏銳的第六感,鍾琦第一次覺得和他在一起形同陌路。
「詩文……」她已經叫他五次有了。
他呆望著窗外,思緒卻不知道飄向何方。
神秘莫測的翊芸,就這麼一個多禮拜不跟他聯絡,狠狠將他這個「朋友」隔離在她的冰封世界之外。他真的懷疑,她是不是沒有朋友,否則怎麼會一個人半夜跑出去淋雨,生病了也沒人照顧,失戀了也獨自哭泣?她的家人呢?同事呢?總之,他掛心她,他不放心她……
「詩文。」鍾琦終於忍不住伸出手將他的臉扳向自己。
這是入夜後一處優靜的餐館,鍾琦下課後特地到他公司等他下班後一起用晚餐,誰知道平時多話的他今天卻出奇的沉默,連心都沒放在她身上。
「怎麼了?」
「是你怎麼了?」她深深望他。「下午看你在公司,也很不專心……」她語氣柔和,體貼地問:「你是不是不舒服?還是心裡有事?」
「我?」他搖搖頭。「沒有啊。」
她的眼神一沉,輕歎道:
「詩文,我希望你有事都能跟我分享,不要放在心上。」
「我真的沒事。」
「可是,你以前不會這樣……」她說得有點委屈。
他不解。
「我有怎樣嗎?」
「你不覺得你變了?」
他的表情告訴她,他的確不覺得。她這個男朋友天生少根筋她是知道的,但,一向樂天開朗的他絕不會出現這陣子般的失常。他的失常……令她不安。
「詩文……」她垂下了頭。「你老實說……上次那個女孩……到底是誰?」
他輕輕蹙眉,不明白她指的是誰。
「誰?」
「翊芸……上次在公園昏倒那個女孩。」她抬起頭看他,他瞬間變換的眼神卻刺痛了她的心。他自己絕對沒有察覺,當她說出這個名字時,他的眼睛幾乎在瞬間就發了光。
「她?我跟你說過了,她是一個朋友。」
他心虛,她聽得出來。她知道在銀行、在朋友.甚至在鄰居山都有很多女人喜歡他,但她從不以為意,她知道他不是那種見蜜就沾的男人,但為何那名陌生的女子,卻讓她如此恐懼?
「你是不是……喜歡她?」
她的問題讓他嚇了一大跳,慌忙地叫道:
「小……小琦,你不要胡思亂想,不可能的……」
他還是心虛,她總這麼覺得。
「那你告訴我,你是怎麼認識她的?」
賈詩文有些為難,他的遲疑讓她備感心酸。他還是據實地告訴了她,當然,他沒說她失戀那晚的經過。
「你不覺得……對一個初識的朋友,你實在對人家太好了?」
賈詩文似乎也很煩惱。
「我也不知道,我覺得她很可憐……」
可憐?鍾琦真不知道該如何說他。
「她那麼有能力,怎會可憐?」
「我不是指她的工作還是地位,只是……覺得她的內心可憐,像她那種人應該是眾星拱月,可是她卻孤伶伶的一個人。她拒絕別人的關心,不管她在事業上多成功,沒有人可以分享又有什麼意義?以她的聰明機智,她可以交到很多朋友的,可是事實卻非如此,再怎麼說她都只是個女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