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芸。」他的雙手握住了她的雙肩,讓她不自在地渾身一僵。「有時候做人要圓滑一點,要不是你在工作表現上太出色,以你的性子實在會得罪不少人。」
他的語氣頗曖味,她有些惱怒。
她轉過身,揮去了他的手,瞪眼道:
「總經理,我一向對公司盡心負責,我想做人的道理還不需要你來教我。」
陳鈞皺起了眉。她在公司是出了名的冰山美人,沒想到連私底下也這麼不近人情!
「翊芸,我可是一片好意。」
「謝謝總經理的好心,我要走了。」
她拎起皮包轉身就要離開,沒想到陳鈞倏地拉住她的手,一使勁就將她拉入他的懷中。
戴翊芸抬起頭狠狠地瞪視著他。就是她這股冷絕的傲氣,激起多少男人想征服、想駕馭她的慾望,但她的孤傲絕情卻使人沮喪,彷彿男人膚淺的想法在她眼中是多麼可憎不堪一般。
「你知道不知道,我可以讓你升職,也可以讓你降職?」沒想到平日溫文儒雅的總經理,實際上竟是只被著羊皮的狼!
她不喊叫、不哭鬧,只是瞪著一雙冷冽的星眸瞪著他!就是這般傲氣,教人更想一探她冷漠孤絕的內心世界。
「你在公司沒有朋友,出了事也沒人會幫你,你懂嗎?」
「我不需要別人幫助!你想做什麼,我一清二楚。」她冷冷地回道,甚至在他懷中不掙扎。
陳鈞笑裡藏刀。
「那更好!你會躲嗎?」
「我躲得了嗎?」
他笑得更深了。
「你敢說出去嗎?」
「誰會相信?!」
她真的很聰明。陳鈞的手已經不安分起來。
「那麼……我可以了……」
戴翊芸自始至終瞪著他,任他的狼吻落在自己的臉上、唇上、頸子上;他的手已經開始解開她的扣子……
她茫然地望向窗外一片漆黑,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黑暗世界啊?那麼醜陋、那麼尷尬,辦公室內上司假公濟私地騷擾女同事,多少女人為了地位、為了財富,也甘願以肉體做為利益交易。她向來不屑,她從來就不齒。
然而現在她又在做什麼?面對一個醉鬼、一個假好人!放任他輕薄了自己的身體?原來冰山美人也和卑賤的女子一般不知廉恥,還是她真的空虛到隨便一個男人都可以糟踏的地步了?
「你應該是個潔身自愛的人,不會自甘墮落……」
賈詩文的話在陳鈞褪下她的襯衫後躍進她腦海。
「你不想讓別人看見,其實你很寂寞……」
她才不覺得自己寂寞,她只是……她居然找不到借口,霎時眼眶居然蓄滿了淚。
「我覺得……你不是個輕易愛人的人……」
她不是輕易愛人的人,她根本就不懂愛人!愛是什麼?就算她曾努力地想霸佔愛的所有,愛還是落空了。難道愛從她手中溜走了,她就可以放縱自己去墮落了?她怎麼會這麼狼狽?這麼可憐?
她最狼狽、最可憐的時候,只有賈詩文會幫助她、陪伴她,而她居然用踐踏自己的方式來療傷,來填補她的空虛?
突然間,在這種萬劫不復的黑暗深淵裡,她竟發現自己渴望看見他那樣憨傻的笑容,那雙清澈的眼睛……
就在他的手要扯下她的內衣、掀開了她的裙子之時,她突地舉起腿,摔不及防地往他胯下一頂——
陳鈞整張臉由紅轉紫,痛喊了聲,幾乎踉蹌倒地。
此時的她,冷得令人發顫。沒有多餘的話、沒有驚惶的表情,她飛快地拉下貼身的短裙,套上襯衫、披上外衣,拿了皮包轉身就走,寒凜得像一陣降霜的冷團,刮起桌上的文件紛落如雪花。
快速搭了電梯到地下室,駕車飛也似的衝出地下停車場。
她在夜深的街頭狂捆,降下車窗吹散她一頭狂浪長髮,吹冷她其實倉皇驚懼的內心,吹落她不自覺墜落滿面的淚珠。
直到她連闖兩個紅燈,聽見了車後的警笛聲,她抬眼看向後照鏡,才看見自己淚流滿面。
一咬唇,她使勁踩下油門,車身狂細而去,把警車遠遠地拋開才降低了車速。
在一處公園前緊急煞車,她終於忍不住伏在方向盤上放聲大哭起來。
她好恨……好恨自己,恨透了她的工作,恨透了噁心做作的總經理,恨透了棄她而去的范家偉,恨透了與她相關不相關的無聊的虛偽的人……她哭得歇斯底里,哭得不能自己。她現在真的好想賈詩文,她的狼狽只准他看見;她的無助只有他能安慰。
是自己把他隔離在自己的世界之外,她恨透了自己……
「翊芸?」
熟悉的呼喚,熟悉的天真。她倏地抬起了淚眼,驚愕地望著車窗外焦慮不安的他。
他的出現了,她這才發現她不自覺地把車開到這個熟悉的公園。
沒有多想,她立刻下了車就撲到他懷裡痛哭,嚇壞了手足無措的賈詩文。他揚著雙手不敢擁抱她,手上還提著剛才去開叔那裡幫奶奶買的餛飩麵。
怎麼又是這樣?她在他面前卸下驕傲,像個小女孩一樣地哭,而他卻總是像個傻瓜一樣不知如何是好。
「你就不能抱抱我嗎?」她在他懷裡任性地哭喊。天知道此刻她有多需要他的溫暖雙手,撫平她亂了方寸的失措心情。
「我……我怕燙到你啊。」他手上的面還真是礙事啊!他懊惱極了。
戴翊芸終於收起哭聲,仰頭看了他一下,又低頭看見他手上的湯麵。他從來不敢放肆,他就是這麼體貼有禮,有時甚至過分顧忌,所以才顯得他這麼可愛、這麼愚蠢、這麼讓人安心!
「我……」她忍不住又哭了起來。「我好餓……」
他手忙腳亂地扶著她的肩走到一旁的椅子。
「那……先去那裡坐一下。」
他把面倒進保麗龍碗裡,小心翼翼地幫她吹著熱氣,然後端給她。
「你吃。」
這是他給她的第二次愛心餛飩麵了。這一次,她真的很想吃,想把他暖暖的心意填進胃裡;她知道,他總有些傻方式讓她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