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送你回家。」
她點點頭。一路上,她的話少,也不排斥地讓他緊握著手。車子在她家樓下停了下來,賈詩文看著她的眼神難分難捨。
「翊芸,你願不願意給我一個機會?」
她淡淡一笑。
「什麼機會?」
「追求你的機會。」他認真地望著她。
她只是維持她恬淡的微笑,輕輕地吻了他。不再多說什麼,她逕自下車,朝他揮手便上樓。
才關上門,電話就來了。
「我有東西忘在你車上了嗎?」她接起電話笑道。
「有。就是我。」
「先借放著,改天我會領回來的。」
「好,別放太久。」
「放太久會如何?過期嗎?」
「是不會過期,但會枯萎。」
她笑出聲來,什麼時候他變得這麼貧嘴了?她想,這就是戀愛吧!她享受他帶給她的一切快樂。
「還不回家?」她走到陽台往下望,看見他靠在車身上抬頭看著她,她笑得更甜了。
「再等一會。」
「你老媽準備了滿漢全席呢。才四天沒回去你就要從乖乖牌變成不孝子了嗎?」
「我沒有啊,我只是……想多看你幾眼。」
「我覺得我像誘拐人犯罪的壞人呢!」她趴在陽台上看著他笑。
「你才不壞,你在我面前多可愛。」
「全世界只有你覺得我可愛。」
「那就好了。」
「這是你第三句口頭禪。」
他又臉紅了,她看得見。
「翊芸,你讓我看見我其實一點都不好……」
她垂頭望著他,聽他認真地對自己說:
「我依然會犯男人容易犯的錯,我優柔寡斷,你說得對,我一點也不勇敢,但是我卻自私地要你等我,因為我真的想跟你在一起。」
「你真的想?」
「真的想!」他堅決地說。「我要你明白,不是因為你的介入而導致我和小琦的變數,我跟你說過了,從一開始就是我對不起小琦,由我去面對、去承擔。我現在才明白愛很自私……」
「不要說那個字……在一切未成定數之前……不要說……」她的眼神很深情,他看得到。
「好,不說……」
「你總覺得對不起全世界的人,其實自私的人是我,我怕我傷了你……」
「你怎麼這麼說?我——」
「詩文……」她打斷了他。「不管你是不是因為我而要跟小琦分手,我只要你去做你認為對的事。」
他沉默了一會,才啟口:
「我想你真的變了。」
她淡淡一笑。
「對!要是以前,我會逼你馬上分手。」
「那代表你愛我了?」
她只是微笑。他明白,現在還不適合說愛,那會顯得很自私……
「我等你。」這算是她給他最深的承諾與最大的勇氣了。
兩人終於收了線,在她轉身進屋、他駕車離去的同一時間,街角出現了另一道身影。
一切都擺在眼前了,最大的輸家……是她!
鍾琦原本答應要來賈家晚餐的,但是她一直沒有出現,詩晴打了好幾通電話也無人接聽。范家偉也被邀來做客,餐桌上的氣氛一如往常融洽。
「要是我是小琦,我也會生氣。」詩晴說。
賈詩文微怔。
「為什麼?」
「哥,你還真是只呆頭鵝哪!出國陪朋友玩,也從不帶女朋友出去,沒良心!」
「男人本來就要重義氣!」爸爸倒是挺驕傲地拍了拍賈詩文的肩。「你們小女生不懂啦。」
「你想跟你那群茶友出去玩就說一聲!」媽媽瞪了他一眼。
詩晴立刻靠近媽媽身旁撒嬌。
「媽咪,下禮拜就輪到你跟爸爸去歐洲玩了,你就瘋狂血拼刷爆爸爸的卡呀!」
「正有此意!」
大伙笑了,只有賈詩文默默地吃飯,完全無法融入歡樂的氣氛。他只想著此時翊芸是孤單一個人在家,也許連晚飯都忘了吃,一個人的她……到底在做什麼?
一個人的她,什麼也沒做,連行李都不想整理,只是盯著手上的燭台,滿腦子都是 裡島的點點滴滴。
直到門鈴響了,喚回失神的她。她驚喜地起身開門,然後愣在門邊望著那名陌生的女子。
不知掙扎了多久,她才有勇氣來按門鈴。她不想像一個興師問罪的法官一樣來審問對方的是非;更不想像一個被拋棄的可憐女人般歇斯底里地來討個公道。
她……純粹想來看看她敗給了誰。
戴翊芸第一次遇到這種情形,她還是禮貌地請她入座,泡了一杯咖啡給她。很尷尬的氣氛,她一向就不懂得圓場。
「是不是很奇怪?」鍾琦先開口了,她苦笑了聲。
「是。」她很坦白。
鍾琦看著桌上的小燭台,淡淡一笑。
「很漂亮。」
她沒說話。
「他從來沒送我這種禮物。」
戴翊芸只是看著她。她不想說出對不起她這種虛偽的話;更不想在她面前炫耀她成功地橫刀奪愛,事實上她壓根沒有這種想法。很多事都不是人能自己控制的,很多事都是順其自然的;但很多事,又牽扯到太多事,所以很無奈,又很複雜。
「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我很想很成熟、很理智地面對這個事實……」鍾琦沉重地啟口。「他不愛我,從我們交往開始,我就知道了。」
「他不愛你就不會跟你交往。」
鍾琦搖了搖頭,笑得很淒瑟。
「不是第一次了,你明白嗎?我的意思是,他以前交過幾個女朋友,都是女方主動,他很被動;他人又善良,不忍心拒絕別人,對朋友比對情人好,到最後女孩子認為他不重視人家就跟他分手。他失戀過幾次,但都傷不了他,因為他從來就沒愛過,他身旁有太多愛了,所以他不會難過太久。」她看著桌上的燭台繼續道:「對方無法怪他,更不能說他濫情,事實上,他根本沒談過真正的愛情,他連主動追求女孩子的機會都沒有,他就是那麼可愛,讓人無法不愛他。我總覺得他根本不需要愛情,他的愛太博大了,什麼都愛、什麼都關心,根本無法專汪地只給特定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