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他早應該想通這一點的,如果早想通的話,她也不必遭受到今晚這個劫難,一切都是他的錯。
不過亡羊補牢猶未晚矣,只要她沒事,他們還是有機會得到幸福的,不是嗎?只要她肚子裡的那個小孽種不在了。
「梵先生,你的手術同意書寫好沒?」剛剛離去的護士又跑回來了。
「寫好了。」梵騰將同意書遞給她。聽見她不會有生命危險之後,他懸掛在半空中的擔憂也跟著平復了。
「不好意思,麻煩你在這個地方蓋個手印。」護士將手上的印泥打開來,指著同意書上他簽了名的地方。
梵騰照著她的指示一一蓋上手印。
「謝謝。我帶你到二樓的手術室。」護士說。
梵騰點點頭,起身跟著她走。
「對了,剛剛我已經告訴醫生你太太懷有身孕了,你不必擔心。」
「她……流產了嗎?」
「還需要會同婦產科醫生看診之後才會知道。你放心,醫生一定會盡力的救你太太和孩子。」
「孩子沒關係,只要大人沒事就行了。」事實上他希望孩子能流掉最好。
「梵先生一定是個很愛太太的好丈夫。」護士看了他一眼,微笑的對他說道。
梵騰的身體微微僵了一下,苦澀的滋味讓他連一個簡單的微笑表情都做不出來。
「希望你太太肚子裡的孩子沒事。」護士說。
「為什麼?」梵騰不由自主的衝口道。
護士呆了一呆,不自覺的停下腳步,懷疑的看著他。「什麼為什麼?難道你希望你太太肚子裡的孩子有事?」
梵騰渾身一僵,臉上表情瞬間變得僵硬而且難看。
「啊,對不起。」護士瞬間驚跳的道歉,「你的意思當然是問我為什麼要這樣說,而不是……天啊,對不起,對不起,我……我真的很對不起。」
看她一臉自責倉皇的模樣,梵騰只能對她搖搖頭。
他怎麼能告訴她,他的確希望苡安肚子裡的孩子能夠在這場意外中流掉呢?因為那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骨肉。
見他好像沒有生氣,護士小姐偷偷的鬆了一口氣。
「我剛剛的意思是說,小產對任何一個女人來說都是很傷身體的,如果你太太因為這場車禍而不幸小產的話,她不僅傷身還會很傷心,這對一個病人而言絕對不是件好事。」她小心翼翼的對他解釋。
「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我也相信你會。」護士對他微笑。覺得這男人是個難得一見的好男人。
「前方就是手術室了,你可以坐在這裡等。你太太手術完了之後,會有人叫你。另外,待會兒可能會有人請你先到一樓的櫃檯辦理住院手續,這是正常的程序,我先跟你說一聲。」她交代道。
「好,我知道了。謝謝妳。」梵騰朝她輕點了下頭。
「不客氣。」護士微笑道,然後轉身離去。
第六章
梵騰拿著綴著滿天星的玫瑰花束走進病房裡,看護的歐巴桑立刻起身接過將花插進花瓶中,然後便走出病房走到交誼廳去看電視,將空間留給這對奇怪的夫妻。
用奇怪兩個字來形容這對年輕夫妻其實一點也不過份,因為他們真的很奇怪。
她做看護這個工作都快十五年了,什麼樣的人沒碰過,可是就是沒碰過像他們這樣相敬如「冰」,沉默不語、僵到極點的夫妻。
所以每次苡安她老公一來,她馬上就會把空間讓出來,以免自己繼續待在這裡會被凍死。
看護歐巴桑離開後,梵騰便坐進病床邊的椅子,靜靜的看著病床上面無表情的文苡安。
病房內一片靜謐,安靜到就連一根針掉到地板上都聽得見。
從她車禍至今都已經過了一個月,她真的打算在未來的五十年裡,都用這種態度、這張面無表情的臉面對他嗎?
看著她,梵騰不由自主的在心裡輕歎了一口氣。
其實這也不能怪她,一切都是他的錯,若不是他錯待了她,她又怎會變成現在這個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呢?
「今天覺得怎麼樣?傷口還會痛嗎?」他打破沉默,柔聲的開口問道。
文苡安沉默不語,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這便是她這一個月來面對他的反應,他真的被她忽略得很徹底。
「我今天有打電話問醫生妳的狀況,他說妳的傷口復原情況還不錯,如果順利的話,說不定後天就能出院了。醫生有跟妳說嗎?」他又再開口道,而她仍然毫無反應。
「妳打算一輩子都要用這種方式面對我嗎?」梵騰沉默了一會兒,終於無奈的歎息道。
第一次文苡安聞言後有了反應,她緩慢的轉頭看向他。
「一輩子?」她呢喃的重複這三個字,突然輕笑了起來。
梵騰眉頭緊蹙,懷疑的看著她。「什麼事這麼好笑?」他問。
「我已經想通了。」她停下笑聲,表情深奧的看著他說。
「想通什麼?」他問。
「我們離婚吧。」
四周的空氣似乎在一瞬間凝固了起來,讓他突然有種呼吸不到空氣的缺氧感受。
她竟然想離婚,想要離開他?她已經不再愛他了嗎?她終於對他徹底絕望了嗎?他應該要覺得高興,因為他終於替媽媽出了一口氣,但是為什麼他感覺不到任何一絲愉快的感受?
他不能夠讓她離開他。
「我說過我不會離婚。」他倏然沉聲道。
「為什麼?」她冷淡的問。
「因為我愛妳。」他凝望她的眼神深邃無盡。
「不。」文苡安毫下猶豫的搖頭,「你和我結婚只是為了要折磨我和傷害我而已。」她平靜的看著他說。
「我承認之前是我不對,我不該讓仇恨蒙蔽了心,做出那麼多傷害妳的事,但是從今以後我不會再這樣做了,我會補償妳。」他認真的凝望著她,深邃的眼中有抹殷切期盼的激動。
「我唯一想要的補償就是離婚協議書。」她不為所動的說。
「我說過我不會離婚的。」他瞬間握緊拳頭,以壓抑的口吻再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