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心動·動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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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一定是謊言,一定是壞人見不得她們姊妹相親相愛,故意在姊的日記本上留下這樣一段陷害,是的,一定、一定是的,姊最疼她、最愛她了。

  姊自己捨不得買半件衣服,卻給她買了一套又一套、滿衣櫃的漂亮舞衣;姊自己常忙到腰酸背痛,卻只買鈣片給她吃;姊只用橡皮圈圈住長頭髮,卻買給她各式各樣的髮飾……姊當然是最疼她的啊!

  淚越滾越凶,她氣炸了,為什麼壞人那麼壞,為什麼要破壞她們姊妹感情,是不是嫉妒啊?

  匆匆扣上鎖,她把一堆日記本全塞進底層抽屜,不顧一臉的眼淚鼻涕,她抓起鑰匙急急往外跑,她要告訴姊姊這件事。

  打開門,她一眼看見在門外徘徊的品幀。

  抬起可憐兮兮的濃眉大眼,她哽咽半天,「你可不可……」

  話沒說完,他答了話:「可以。」

  「你說可以的……」

  下一秒,她投入他懷裡,緊緊圈住他的腰,淚水在他胸前作畫,帶了鹹味的淚水熨貼在他胸懷。

  他用他的體溫包圍住她,讓她的傷心在自己胸前融化。

  她哭了很久,眼淚沒斷過、啜泣聲沒停止,在他開始擔心起她會不會脫水時,終於,她哭累了,用力吐口氣,停下啜泣,繼續靠回他胸前。

  「你要我做什麼?」品幀問。

  「什麼?」思穎聽不懂他的問話。

  「你剛剛問我可不可以……你沒說出要我做的事。」將她額前散發拂開,被淚水浸潤過的眼珠子水汪汪。

  「我要你聽我哭……」說著說著,眉頭緊了,哭的情緒又想氾濫。

  「好,不過……等一下。」

  品幀拉她進屋,打開電燈,倒來一杯白開水。「先喝下水,想哭再哭。」

  「好。」思穎就口,乖乖喝掉他手中的白開水。

  品幀擔著的心,停止擺盪。

  屋子裡沒有沙發,她和他並肩坐在牆角,一面大大的落地鏡子裡,一男一女相依偎。

  「品幀哥哥……我真的好想死。」

  「你知不知道上帝為什麼要處罰自殺的人?」品幀的回話很突兀。

  「因為他們不愛護生命?」品幀哥哥哥是不希望她自殺?

  「不對,因為孟婆湯太貴,奈何橋的整修工程款還沒撥下來。全球經濟不景氣,連陰間都要推行全民節約,死人太多會造成困擾。」他是商人,只能用這種冷笑話來安慰她。

  不過,不管笑話冷不冷,思穎仍然破涕為笑。

  用手帕抹去她滿臉淚,品幀向她自我推薦,「如果你哭完了,想找人傾訴,我是個不錯的對象。」

  「你要聽嗎?你會不會覺得不耐煩?我告訴你……我姊姊不愛我……」這是個重要議題。

  「怎麼會這樣想?」

  「不是我胡思亂想,是姊姊寫在日記上的……」

  話起了頭,就再也停止不下,她不停地說,說了委屈傷情,說了過往記憶,她把關於自己的一切全向他訴盡。

  於是,他知道溱汸反對她喜歡毅爵,曉得思穎和溱汸只是表姊妹,曉得溱汸把全副心思投注在她身上,對於她們姊妹,他的心裡畫出了大概的輪廓。

  當然,他也分享了有關自己的一部分,比方他也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他被傅家領養,他對又慈只是愛護,不是愛情……

  這天夜裡,他們相依,說了一夜話,從彼此的童年到心底秘密,從同理悲傷到分享快樂,思穎的難過在一點一滴傾訴中,慢慢沉澱……

  依著他、靠著他,思穎不再覺得孤單,抓起他的大手,貼在心頭,他穩定她每一寸不安心情。

  第七章

  一九九九年五月二十八日

  親愛的媽媽:

  你知不知道江善薇多怕你?昨天,我將顏料塞進水龍頭裡,旋開水龍頭,鮮紅的自來水流出來,嚇得她全身發抖,夜裡,她抱著佛珠唸唸有詞。

  前兩天,我將那份寫著你橫刀奪愛的舊報紙放在她床頭,她一看見報紙上的你,忙推開報紙,把自己埋進棉被中,她說她錯了,求你放過她,她不是存心把你趕下舞台,不是存心逼你走投無路。

  媽媽,你願意原諒她嗎?我不願意!她的「不存心」讓我失去歡樂童年,失去一個疼我、愛我、照顧我的媽媽,所以,我不原諒她,絕對不原諒!

  收起日記,溱汸將隨身聽收進口袋,噙著一絲冷笑,走向她的病人。

  大白天,江善薇把所有窗簾打開,亮晃晃的光線透過落地玻璃窗照進室內。

  害怕陰暗?以為有太陽就能防得了惡鬼?錯!她心中的魔魅,再多的陽光都驅散不了。

  「傅太太,我幫你做按摩好嗎?」溱汸問。

  斜躺在床上的江善薇,眼眶下有一圈暗沉。昨夜不得好睡?人吶!舉頭三尺,神明睜大雙眼看。

  「你檢查一下,有沒有不該有的東西?」瞇眼,深刻的魚尾紋裡,寫滿她的、心虛。

  不該有的東西?是當年她請媒體拍的照片,還是她發佈的不實消息?

  那時候,她是怎麼跟記者說的?她說:「穆意涵在檯面上是個風光舞者,其實私底下和妓女沒兩樣,不相信的話,你們可以去向各大企業家求證,她和多少人有一腿?」

  多麼惡意的譭謗!這些話,溱汸在心底記了一輩子,她可憐的正妻姿態,贏得多數人的同情,四起的撻伐聲將媽媽逼下舞台。

  原本,溱汸要思穎成名,想的也是這一件,她要思穎替媽媽平反,把當年的舊帳從人們記憶中喚出,讓大家清清楚楚,對不起媽媽的是花心風流的傅易安,是他強勢霸道的惡妻,是他們聯手謀殺了一個舞者的生命。

  溱汸沒回答她的話,走到門邊推輪椅,藉轉身之際,手伸入口袋中,按下Play鍵。

  天鵝湖的旋律在房裡揚起,輕揚的樂聲帶給人們的應該是愉悅,但是江善薇的臉色卻在瞬間蒼白,她抓住枕頭的手背浮出青筋,驚恐的大眼睛裡滿是惶然。

  「是什麼聲音?」她指著溱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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