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哭了!別再哭了!她的淚融化他鋼鐵般的胸膛,她一哭,好像空氣裡也充滿了哀傷,而哀傷經由呼吸充滿在他的胸臆。
他手指輕柔的碰觸讓她震悸!
她轉頭看他的眼睛,那雙藍色的眼眸又變成一片大海,好像溫柔的汪洋能包容一切。
伊蝶漾知道了,她是柳兒……有那麼多秘而不宜的愛,而不能說,是如此的巨大……
柳兒因為一個微笑愛上卡拉夫,她則因為他一個眼神不論是高傲的、不屑的、還是如此刻這般溫柔的——而愛上約瑟夫。
離開帝國劇院,伊蝶漾的淚水還是沒有止住的態勢。
他還記得當台上演到柳兒拿刀自盡的那一幕,她的淚水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約瑟夫駕著黃色的敞篷跑車,疾馳在香榭大道上,經過凱旋門後來到協和廣場。
巴黎政府在協和廣場建造巨型摩天輪,提供市民及觀光客以另一個廣角俯瞰美麗的巴黎市容。
伊蝶漾坐在摩天輪裡,她雙掌放在玻璃上,紅紅的眼眶興奮又驚喜的睜大。
巴黎的夜晚依然眩惑人心,星光燦爛,夜空下清晰可見閃閃發光的艾菲爾鐵塔,點點車火在香榭大道上來來往往的閃爍,紀念拿破侖宏偉霸業的凱旋門,歷經百年依舊雄偉的佇立著,好壯麗的巴黎、好藝術的巴黎、好精緻的巴黎……
但是伊蝶漾轉頭一看,她發現約瑟夫的俊臉有些慘白。
「喂!你該不是暈了吧!」伊蝶漾狐疑的問。
約瑟夫坐在摩天輪裡,疊起雙腿,手肘放在高起的膝蓋上,身子微微向前傾,他的臉就埋在手掌裡。
看他這樣子很有可能是暈了!
天!一個貴公子吐不知道是什麼景況?
伊蝶漾很壞心的想像,嘴邊的筋內控制不住的微微向上抽動。
「你還好吧?」她坐在他身邊問道。
他真是沒罪找罪受,暈死活該!
這女人就算哭死也不干他屁事,他幹麼發神經的想止住她的淚水,帶她來坐摩天輪。
約瑟夫沒回答她,他現在頭痛欲裂。
「你搭飛機會暈機嗎?」
「你想有可能嗎?」像他身份這麼高貴的人,無論工作或休閒都需要搭乘飛機來往世界各地,他父親在波爾多的酒莊裡甚至還有一架私人飛機,他會暈機?!這是沒本事常搭飛機的窮人才有的毛病。
「你看起來好像很難過的樣子。」口氣這麼差,眉頭皺得這麼緊,可見一定很難過。
「我是第一次坐這種鬼東西!」一點也不舒服,跟飛機的頭等艙相比真是天壤之別。
這個男人還真是死要面子。
「哦!難怪你會有點不適應。」伊蝶漾點點頭,猛瞧他發白的側臉。
「奇怪了!我難過你好像很高興!」約瑟夫努力的提起力氣,轉頭瞪視她。
他是因為誰才要受這種罪?
死的是柳兒又不是她,她哭得死去活來幹什麼?更何況那只是一出杜撰的歌劇!
沒有,只是覺得很新奇,她想,這個受到良好教養的男人,應該很少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弱點吧!
伊蝶漾坐直身子,拍拍他的肩膀道:「躺在我腿上,我幫你按摩。」
「你會按摩?」
「這是窮人才會的玩意,以防我哪一天瞎了,還有一份工作餬口。」她打趣的說。
約瑟夫聽了她說的話,一直抿緊的嘴角終於勉強向上抬了一下。
「快啊!這樣你會舒服點。」伊蝶漾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催促著。
他還是第一次在女人面前這麼軟弱!
管他的,頭痛得要死,顧不了那麼多了!
約瑟夫依言半躺下身子,把頭仰著。
她溫熱的手指在他額頭兩邊的穴道輕撫,然後很有規律的撫摩他發脹的頭皮,約瑟夫在她細心的揉撫下,痛覺借由她纖細的指尖釋去,他舒服的閉上眼睛。
「好點沒?」
「沒想到你按摩的功夫還滿不錯的嘛!」約瑟夫彎起嘴角,很難得的稱讚她。
有力氣笑啦!「那當然,我外婆是個美發師,她按摩的功力一流,每個客人都讚不絕口,有時候店裡的客人多,我也要下去幫忙,所以她也教了我幾招。」伊蝶漾笑道。
「你家是開美發店?」
「是家庭式的美發院,我外公也是幫男性理發的師父,他的手藝也是一流哦!」
「是嗎?那改天有機會的話可以請他幫我理個發。」
「算了吧!像你這種大少爺要理髮,一定是請聞名時尚圈的髮型師幫你設計,怎麼可能看得起我家那小小的、名不見經傳的、藏於小巷尾內的美發院呢!」
「連說話都帶刺啊!」約瑟夫湛藍的眼眸彎起漂亮的弧度。
「覺得很熟悉啊?」伊蝶漾低頭笑看著他。「學你的啊!不!你是更勝一籌,你光是用眼神就可以罵我是寒酸的窮人了。」
「我的眼睛有這麼厲害?」約瑟夫聞言低笑,富有磁性的笑聲迴盪在摩天輪小小的空間裡。
「你才知道,我想,任何窮人只要站在你面前,可能都會羞愧得想自殺。」伊蝶漾跟他開起玩笑。「有這麼誇張嗎?」
「嗯,趾高氣揚得好討人厭。」
「我想這個世界上還不會有人討厭我吧!」約瑟夫一雙藍眸性感的往她臉上挑。「尤其是女人。」「你這傢伙真的是被一群笨蛋女人寵壞了!」伊蝶漾笑罵著。
「那你呢?你討厭我嗎?」約瑟夫笑問,那詢問的表情像是故意的,好像他早就知道這個答案是否定的。
伊蝶漾沒說話,她轉頭看向窗外巴黎的夜空。
窗外五彩繽紛的光芒照在她臉上,那纖美的臉部曲線泛起迷離的色彩,他仰看著不禁癡了。
約瑟夫伸長手,摟住她的頸項。
伊蝶漾的頸子硬是被他拉下來,她黑色的眸子對上他的藍眼珠。
「在兩人獨處之時,氣氛如此美好,你應該給男人一個浪漫的吻。」她黑色的瞳心是晶澄的、漂亮的、閃閃動人的,這一刻,他的魂魄全鎖在她瞳孔的深處。
「這算是課程之一?」她的心同時爬滿苦味及甜味。